但老天似乎看不惯她过得有一丝顺遂,妖神感到自己内心一动,花千骨似乎要醒了。
她不禁咬牙,那股子狠劲儿令人心惊。
终究是同一个自己,再怎样,妖神也不会对从前的自己下狠手。若是那个自己真的不存在了,她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要让妖神心甘情愿让位,她还是舍不得,不甘心。身为神,她的每一个想法都会被放大,她无法控制自己想要与师父在一起的心,只得以这种卑鄙手法将花千骨死死压制在神识深处。
但是终究花千骨才是这具躯体真正的主人,即使刚开始处于下风,在浮梦香的帮助指引下,她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
琴声停止了一瞬,随即不着痕迹地变了个调,柔缓下来,带着些少女特有的天真活泼。
白子画多么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这一丝停顿。
他面色柔和下来,起身来到正在抚琴的少女面前,如从前那般轻抚她的头,唤:&ldo;小骨。&rdo;
琴声骤歇,少女神色恍惚,仿佛刚才拨弦的一切动作皆为下意识的反应。
她总是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久得她的心已经开始衰老,像个迟暮的老妪,久到她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花千骨被关在一个空旷硕大的空间中,猩红锁链锁住她的身体。她挣脱不得,呼喊却直到嗓子沙哑也没有人回应。她只能想着师父。
也只有想着师父,她才不会崩溃,才有一丝希望坚持下去。即使她已对白子画死了心思,但情丝却终是未斩干净,藕断丝连,以此当个念想。
因此,当她终于从那个该死的地方逃离,当她感受到师父温热的手掌轻抚自己头的触感,当她再次听到那道熟悉的清淡嗓音时,她终于忍不住抱住白子画嚎啕大哭。
白子画接住冲进自己怀抱的少女纤弱的身体,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泣音,心中唯一一丝由于妖神沉睡前绝望的眼神引起的不安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徒弟身体中的人是谁,不清楚是不是由于披了花千骨壳子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个眼神与他在梦境中见到的十分相似。
但他暂时不想弄清楚了,他只是专心安慰着自己受惊的小徒弟。
终于哭够了的花千骨意识到自己还赖在白子画的怀里,忙惊惶着爬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袭白衣上刺目的水渍。
她似乎连话也快不会说了,只呐呐的开合着嘴唇,不知所言,双颊涨得通红。
白子画不在意地抚平了衣褶,拉着她来到椅子上坐下,推开窗让阳光撒入。
温暖的阳光令她回神,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局促,在阳光中放松下紧绷的身体,手脚也回暖起来。
直到这时,花千骨才发现他们在绝情殿。
即使再愚笨,她也知道先前她还在前往太白的路上。难道她后来又回了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