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而已,许碧打量两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去看其他人,便没注意沈云安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新郎不出场,沈云安能替他迎亲,替他拜堂,可不好替他跟许碧合卺结发,于是这些程序就都省了,盖头揭开,流程就算走完,喜娘便笑着道:&ldo;外头喜宴要开始了。&rdo;
揭了盖头,新郎就该去喜宴上给宾客们敬酒。喜娘这般说,便是提醒沈云安该出去了。谁知她说了一句,沈云安却还站着不动,还是沈夫人开口笑道:&ldo;安儿,该出去给客人敬酒了。你虽年纪轻不好多吃酒,但既是替你哥哥,少不得也要尽个礼数,只不要吃醉了就好。&rdo;
屋里一众女眷,顿时就纷纷称赞沈夫人慈爱,沈云安知礼云云,倒把许碧给忽略了。
许碧微微抬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沈夫人。
沈夫人年纪该是三十出头,生得甚是秀丽,只是大约在西北生活多年的缘故,肌肤微黑,瞧着略有风霜之色,并不似时下那些贵妇们,个个保养得比实际年纪年轻不少。
不过她颇会打扮,身材亦保持得不错,一件紫色长袄,绣着五色的蝙蝠花样,便衬得人白净了些。头上首饰亦并不繁多,可发髻正中那一件赤金镶百宝的牡丹分心就足够夺人眼目,两边再配上白玉掩鬓,又雅致又不失雍容。手臂偶然抬起,露出的一对玉镯式样虽简单,却白得温润如脂,可见价值不菲。
沈夫人身边,左右各立了一个女孩儿,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许碧猜,肯定就是她的两个小姑,沈云婷和沈云娇了。
沈云婷年纪比许碧还大一岁,身材已经有些长开,虽然是一样的衣裳,但她就穿出了腰身,颇有些青春洋溢的意思。就是小姑娘表情严肃,挺秀丽的一张脸跟门板似的,叫人觉得撞上去就会头破血流。
旁边的沈云娇比庶姐生得更俏丽一些。虽说衣裳是一样的,小姑娘家也不好插戴得像个珠宝架子,但看她戴的耳坠和绢花都比沈云婷讲究些,隐隐地还是划出了一条界线。她跟许碧一般大,同样是刚开始抽条儿的单薄模样,就是肤色比许碧要深些。
许碧打量沈家人的时候,沈夫人也在看着她,含笑道:&ldo;好了。大郎媳妇远道而来,又折腾了这大半天,想也累了。咱们都去厅里,吃几盅酒,也叫大郎媳妇歇一歇。&rdo;
便有人笑道:&ldo;夫人这是心疼新媳妇了,怕被咱们看坏了呢。&rdo;
一阵哄笑,沈夫人笑着嗔了那少妇一眼:&ldo;偏你捉狭。早知道,当初你成亲那日,就该多看你两眼。&rdo;
那少妇便红了脸笑着不依:&ldo;夫人心疼儿媳妇,倒拿我取笑……&rdo;
沈夫人笑道:&ldo;我自然心疼大郎媳妇,你要人心疼,可得找你婆母去。&rdo;
顿时新房里笑得更大声了,一众女眷纷纷起身,说笑着退了出去,新房里这才安静下来。
知晴和知雨都在许碧身边立着,这会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这冲喜的亲事本来就有些尴尬,连新郎都不见,若是这些夫人奶奶们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许碧一个新娘子不好回嘴,便干等着吃亏。如今总算是顺顺溜溜地完了事,就谢天谢地了。
&ldo;姑娘把这冠摘了松一松罢。&rdo;知雨有些心疼,&ldo;可饿了?&rdo;早晨就吃那么一小碗汤圆,到这会儿水米未打牙,必定是又累又饿。但她们新来乍到的,连厨房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
&ldo;我去寻寻厨房。&rdo;知晴早把这新房打量过了。
方才她们进来时,许碧蒙着盖头看不见,知晴却是一路看得明白。沈云殊这院子在沈府东边,颇为轩朗。院子里倒是松竹居多,只在廊下有一株紫藤,枝干极粗,爬满了整条廊子,显然是很有些年头了。如今天气才暖,这紫藤不过生出绿叶,待到夏日里花朵盛开,想必十分壮观。
院子不错,但她们进的却不是正房,而是一间厢房。不过这厢房也还宽敞,且一应陈设俱全,比翠庐那正房都精致得多,倒叫知晴颇为满意。这么一来,她就更想去外头瞧瞧了。
不过她才走到门口,门帘一掀,已经有两个大丫鬟满面笑容地进来了,一个手里提着食盒,一个捧着脸盆胰子,身后还有个婆子提着壶热水。
&ldo;奴婢紫电、青霜,是大少爷身边伺候的,给少奶奶请安。&rdo;两个丫鬟深深福身行礼,高个子的开口道,&ldo;夫人说少奶奶身边的妹妹们才来,怕是还不识得路,叫奴婢给少奶奶送饭食和热水过来。奴婢不知道少奶奶的口味,就自作主张备了些,少奶奶若是觉得不合口,这院里有小厨房,少奶奶想用什么,只管叫他们做。&rdo;
许碧冲她笑了笑:&ldo;倒辛苦你们了。&rdo;
&ldo;这是奴婢们份内事,哪敢说辛苦呢。&rdo;青霜抢着接话,目光在许碧身上一掠,看到她的脸先是心里紧了紧,待看到许碧平平的胸前,又轻松了一点儿。
许碧又笑了笑,有点拿不准这时候是不是该给个荷包什么的。转念一想她匆匆上路,许家根本也没给她准备这些东西,如今她口袋里虽然有几千两银子,却都是银票,零钱反而不多,便也只得作罢,假装没想到这事儿,开口问道:&ldo;听说大少爷的伤势未愈,不知歇在哪里,如今究竟怎样?&rdo;
紫电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忧虑之色,道:&ldo;少爷在正房养伤。伤得甚重,御医说不宜挪动,千万不可再撕裂了伤处。所以今日由二少爷代为迎亲,少奶奶可别见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