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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她不说教，沈云婷便松了口气，道：&ldo;已经谢过嫂嫂了。&rdo;

香姨娘便点点头，拿着那襕边给她看，问她上头绣这玉兔捣药的花样可喜欢?又问昨个夜里凉，被子可够不够。虽说天气和暖，也不可贪凉云云。

母女两个难得这般融洽地说了半日。等香姨娘出了沈云婷的院子，跟着她的大丫鬟百灵便笑道：&ldo;姑娘今日高兴。&rdo;

香姨娘笑了一笑：&ldo;有新衣裳，自然是高兴的。&rdo;小姑娘家心思单纯，新衣裳新首饰就足够高兴几日了。

百灵小心地劝道：&ldo;姑娘不是那等掐尖要强的人，姨娘也不必拘得那样紧……&rdo;依她看来，沈大将军对两个女儿显然一视同仁，香姨娘又何必硬要叫沈云婷处处都逊着沈云娇呢?这些年沈云婷心里委屈，她们做丫鬟的也都看在眼里，觉得心疼呢。

香姨娘叹了口气：&ldo;这会儿衣裳首饰上差些又算什么?女儿家，这一辈子最要紧的莫过于结一门好亲事。婷儿没运气，投生在我肚子里，这将来的亲事还不是握在夫人手里?若是平日里她与二姑娘一般的待遇，老爷必会觉得夫人贤惠，只怕等到说亲事的时候就全听了夫人的……&rdo;

百灵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道：&ldo;原来，原来姨娘想得这般长远……&rdo;她伺候香姨娘也有五六年了，听那些年长的婆子们说过，打沈云婷一下生，香姨娘便委屈着女儿，原来竟是那时候就想到如今了?

香姨娘叹道：&ldo;女子生在这世上，原就比男子要难过些，婷儿若是个儿子，只要他有出息，我自然不拦着她。可婷儿若出挑了，可有什么好处?这些年她愈是受委屈，老爷和大少爷便愈是会对她上心。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她能嫁一个家风好的人家，夫婿有出息，那才是福气呢。可我一个姨娘，连这宅门都出不得，如何知道人家究竟好不好?若是老爷和大少爷肯上上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rdo;

百灵也不由得叹道：&ldo;姨娘是一片苦心。只是何不让大姑娘知道呢?&rdo;弄得母女两个之间，倒好似多了些隔阂似的。

香姨娘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沈文和沈云殊都是精明人，若是沈云婷与她一般存了算计的心思，小姑娘家不会遮掩，如何瞒得过人?倒不如这般，她受的委屈越真，得的关切也就越真。至于说女儿误解了她‐‐待她将来嫁得好了，自然明白。总是亲生母女，哪里会有隔夜仇呢?

&ldo;走，去大少奶奶房里。&rdo;

&ldo;啊?&rdo;百灵有些诧异，&ldo;姨娘不是刚‐‐&rdo;早晨不是刚打大少爷的院子里出来吗?怎的这会儿又去。

&ldo;自然是去谢谢大少奶奶。&rdo;香姨娘微微一笑，&ldo;虽说是大少爷说了话，可这料子也是大少奶奶亲自挑的，少不得要去谢一谢。礼多人不怪。对了，你去我院里，把前些日子绣的那八幅缠枝花的襕边取来。听说京城里还没兴起这个来，大少奶奶要做新衣裳，一时想必绣不及，这个多半就用得上。&rdo;

百灵小声道：&ldo;可那襕边，大姑娘瞧着喜欢……&rdo;连她都以为是给沈云婷绣的呢，这会儿转手给了大少奶奶，沈云婷怕又要失望了。

&ldo;几幅襕边罢了。&rdo;香姨娘淡淡道，&ldo;婷儿不会那般小气。&rdo;

香姨娘这八幅襕边都有三指宽，绣的花样各不相同，能镶两套衣裙了。且颜色鲜亮又不俗气，许碧看见了就有些爱不释手：&ldo;姨娘的针线真是好。&rdo;

说起来，路姨娘做出来的针线都没有这么漂亮。当然，也是因为路姨娘手里没有好东西的缘故。香姨娘送来的这个，虽说只是镶边，但用的料子和针线都是好的，做出来自然也漂亮。

&ldo;大少奶奶看得入眼就好。&rdo;香姨娘在许碧面前格外恭谨，连椅子都只坐了半边，不似在沈云殊房里，还会坐在床边上那般亲近，&ldo;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是如今杭州城里时兴这个，就照着做了些……&rdo;

许碧把那襕边看了又看，笑道：&ldo;这个若是还拿不出手，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正好我要做件银红的衣裳，这颜色正配得上。&rdo;这可是手工刺绣，要放到她那个时候，恐怕买都买不到。

香姨娘有些腼腆地笑了笑：&ldo;方才我去大姑娘院子里，听说大少奶奶又给了大姑娘两件衣料……&rdo;

&ldo;哦‐‐&rdo;许碧想起知雨打听来的消息，忙道，&ldo;那个是大少爷说了给妹妹的，云婷本说不要那个，是我觉得小姑娘就该穿得鲜亮些，才硬塞了给她。姨娘可别怪她。&rdo;

&ldo;大少奶奶肯照顾大姑娘，婢妾心中感激得很。&rdo;香姨娘态度越发地恭谨了，&ldo;大姑娘年纪也大了，婢妾心里也愿意她穿得光鲜些，只怕有些人看见了，要拿她庶出的身份来嚼舌头。不瞒大少奶奶，因是投生在婢妾肚子里，大姑娘……如今眼看着年纪到了，婢妾也就忧心这一件事……&rdo;

许碧不由得点了点头。许二姑娘也是庶出，路姨娘一样也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结果还是被送来冲了喜，若不是沈家别有内情，结果多半就是守活寡了。香姨娘为沈云婷担忧，也是理所当然。

香姨娘也并不像个祥林嫂似的抱怨个没完，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把话带开，跟许碧说起沈家的下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