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去找金子。你们迷了路,所以想让我们师徒二人加入,等找到了金子,好让我们带你们出去。”江流说的云淡风轻,那些大汉却都慌了神。
“你……你怎么知道?你们到底在装神弄鬼什么?”
“胖哥,他们是跟踪我们的吧?”
“绑了他们!这两个人不能留!”
众人的暴躁情绪瞬间被点燃,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着江流和孙笙。
胖子的脸色已经明显变黑,他从腰间拔出了刀,慢慢逼近他们二人。
江流眼中无波,说出的话却透着冷意:“我们并非装神弄鬼,而你们,则已经是鬼。”
“奶奶的!你找死!”胖子眼中一狠,直接拿着刀刺向江流。其他人见胖子动了手,也都拔出了刀向两人砍去。
孙笙慌得在怀里找他的竹刀,嘴里还不住地嘟囔:“唉,死了死了……这么多人怎么打得过!”
江流伸出手,就着胖子的刀轻轻一划,随即将手中的血向众人撒去。当孙笙终于找到了刀,准备浴血拼杀时,他眼前的那些人早已没了踪影,而他们周围的浓雾也在渐渐消散。就在他们前方不远,溪水淙淙地流着,原来,从昨夜到现在,他们走了那么多路,竟然一直都在这条溪的旁边!
孙笙握着竹刀,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流。
江流持着锡杖,缓缓走至溪边,阳光洒了下来,小溪的深处隐隐泛着金光。他将锡杖交给了孙笙,然后在孙笙惊讶的目光下开始脱起了衣服。
“师……师父……你难不成也想下水去寻宝?”
江流看了看他,孙笙觉得他那眼中绝对是含着鄙视的!
他刚想在心里吐槽几句,就见江流光着上身,大手一挥,将他的僧袍扔到了溪水中。僧袍入水,像是在瞬间支起了一道巨大的屏障,竟将上游来的水流堪堪阻断,江流两手用力一推,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夹带着其余的溪水快速褪去,片刻就形成了几十米长、深近一丈的干涸河床。
那河床的底部,乱石堆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二三十具溃烂变形的尸体……
“这……这是他们?”孙笙趴在岸边,他其实真没想到,之前还跟他俩好好说着话的人,竟然早已经这样惨死河底了。
江流收了僧袍,随手披在身上,他静默坐在河边,看着那上游的溪水奔腾而下,逐渐将河床淹没。
他想起几天前的夜里,他曾在一片废墟中向陈家庄的那些女人们承诺,如果可以,会将她们的男人带回来。那些女人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孙笙挪到他旁边,看着他手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晕着血,就扯了他的袍子,本想撕下一片,转而想到这袍子之前的神力,就讪讪然松了手。他从自己的衣服上找了干净的一角,用竹刀一割,然后将江流的手放到了膝上,开始认真给他包扎起来。
江流静静看着孙笙,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的确实不亏。
孙笙包扎完了之后,先是一脸得意地欣赏了好一会儿自己的作品,然后捧着江流的手,真挚地望着他:“师父!徒弟知错了!您老人家神通广大,大人有大量,徒弟之前说的屁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一定好好抱您大腿……啊不,好好伺候您!”
江流无奈一笑,默默在心中吐槽自己结论下得太早。
溪水径自流去,在阳光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孙笙仰躺在溪岸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看着天上的白云从东飘到西,又自西游向东。
“师父,这雾都散了,咱啥时候回去?”
“再等等。”江流坐在一旁,静看着那匆匆流去的溪水。这水里发光的会是什么?陈家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的死是偶然还是有人预谋?那只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月光清冽,顷洒在崖底。江流微闭着眼睛,在月下打坐。孙笙躺在他旁边,望着月亮上的斑斑阴影,禁不住浮想联翩。传闻太阴女神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凡间女子,邂逅了下凡巡视的玉帝,因而一步登天、位列仙班。人仙之间的界限竟然就这样被轻易打破,那为何后来的菩提祖师,还有他们的妖王,就不被天地所容呢?
“师父,你听过五百年前的伐异之战吗?你们的菩提祖师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被佛仙两界围剿?”
“前尘已远,我如何能知道。”
孙笙支起了身,看着月光下江流好看的侧脸:“是不是因为他的徒弟是妖呢?可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还有这么大胆子,敢收我这个小妖精做徒弟?”
江流并不理他。孙笙索性盘腿坐了起来,也学着江流,装模作样开始了打坐:“师父你放心,我就是一只小小的妖精,怎么着也不会连累你的!”
“孙笙,你真认为是妖王连累了他师父吗?”江流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妖王是好的,他师父肯定也是好的!你说为什么大家都仇视妖精呢?我们就算什么坏事都没做,也会被讨伐!就说陈家庄的那个陈大,他难道不比妖更可怕吗?唉,这世道,好不公平!”
孙笙重重叹了口气,随手捡了颗石子就往溪水中丢去。他本想再丢一颗发泄下情绪,却见那潺潺流动的溪水中突然起了漩涡,一只只溃烂变形的手挣扎着从水中伸了出来,层层的白雾从水面上泛出,不一会儿就覆盖了崖底的一切。
浓雾中,那些从河底翻身上来的腐烂尸体,正一具一具面无表情地从江流和孙笙面前走过。
他们慢慢行至河边的一处空地,开始三三两两分散开坐下。凭空而生的篝火幽幽地亮着,照着他们毫无生气的脸,片刻之后,这些早已死透的尸体,竟渐渐又有了人气,他们如活人般静默地坐着,又要开始再一次的寻宝之路……
孙笙诧然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他想喊下江流,可转头却发现,他的师父竟然不知所踪了!
“师父?和尚?江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