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周遭所有的日本人打了个遍,心中惴惴,不明就里。
何司令重新戴上手套,扬长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车,竟是谁也不理,就此便要离去。
安少诚同哈丹巴特尔对视了一眼,然后这两人合力推了阿拉坦一把:&ldo;你去!&rdo;
阿拉坦趔趄了一下,没有动,目光还射向飞机的方向。
一个裹着大红斗篷的娇小女子垂首下了舷梯,正顶了寒风独自向这边走来。
这是何司令的日本新夫人,五十岚雪子。
众人其实早在半个月前,就听说了何司令在日本忽然成婚的消息,当时都觉着莫名惊诧,又疑心何司令对那日本女子大概是一见钟情,故而老房子着火般爱了个不可收拾,以至急急忙忙的就结了婚。然而见了此刻这副场景,显然这新夫妇二人之间,非但谈不上一个&ldo;爱&rdo;字,简直根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安少诚见阿拉坦不动,又不敢去支使哈丹巴特尔,只好自己跑去汽车旁,打开车门弯腰探头去问何司令:&ldo;司令,您得和夫人一起回去吧?&rdo;
何司令抬手按住他的额头向外用力一搡,然后伸手重重关上车门。转向前排司机,他的声音凉的像是掺了冰碴子的水:&ldo;开车!&rdo;
安少诚眼睁睁的看那汽车离去了,一时无法,只好跑回哈丹巴特尔面前,皱着眉头问道:&ldo;怎么办?&rdo;
哈丹巴特尔扫了神情阴郁的小仓原等人一眼,出言命令道:&ldo;让夫人坐后一辆车,家总是要回的,否则要怎么办?&rdo;说着他回身扯了阿拉坦一把:&ldo;王爷,不要发呆了!&rdo;
阿拉坦一甩袖子,大喊一声:&ldo;哈斯额尔敦!&rdo;
哈斯额尔敦是他的管家,听了召唤便弯着腰跑了上来:&ldo;王爷!&rdo;
阿拉坦迈开大步低头就走:&ldo;回、回家!&rdo;
阿拉坦前脚一走,小仓原也带着日本兵们离去了。安少诚和哈丹巴特尔相视苦笑,只得上前对那很伶仃的五十岚雪子问候道:&ldo;夫人一路辛苦了。&rdo;
五十岚雪子因为个子矮,所以只得仰首面对了这两位男子。而在她这一抬头之时,头上的风帽脱落,就露出了一头乌黑长发和如玉般的瓜子脸;模样生的是细眉细眼,口鼻极纤巧端正,乍一看似乎是美的稍嫌呆板了,然而秀媚如瓷人,同何司令放在一起,倒还真是一对相配的璧人‐‐可以一齐用绸缎绢丝衣裳穿戴打扮了,并排放在锦盒子里供人参观。
对着哈丹巴特尔和安少诚深深一鞠躬,她张了张嘴,用很好听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含含糊糊的中文:&ldo;我不辛苦,你们来接我,你们辛苦了。&rdo;
哈丹巴特尔和安少诚把雪子带回家时,何司令已经脱下军服,正坐在沙发上喝热茶驱寒。
他换上了一身蒙古式黑绸长袍,腰间紧紧的扎了红色腰带,显着利落而随意。阿拉坦坐在他旁边,拧开药瓶盖倒出两粒阿司匹林放在手心里,然后喂小狗似的将手伸向何司令的嘴边:&ldo;药。&rdo;
何司令的嘴唇贴在他的手心上,用舌尖卷走了那两粒药丸,随即吞了一大口茶,将那药丸送入胃中。
&ldo;还、还冷?&rdo;阿拉坦问他。
何司令扭头打了个打喷嚏,闷声闷气的答道:&ldo;你去看那军服有多么薄!&rdo;
阿拉坦低头解开马褂前襟,张开双臂一把就搂住了何司令:&ldo;我、我抱着你、你。&rdo;
何司令咬牙切齿的长叹一声,刚要开口,雪子被人领进来了。
何司令头也没抬,直接就对着门口的听差挥手:&ldo;带走带走!&rdo;
听差陪着笑,不知道该把人往哪儿带。
站在后方的安少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顿这位日本夫人。哈丹巴特尔将双手揣进宽大的袍袖里冷眼旁观了片刻,命人将窘迫已极的雪子送去了跨院之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