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走后,杨霆风便令老梁头、陈稜带着大量黄金,前往瀛洲熔金换银。
至于史万岁,杨霆风特意叮嘱他,买了口大木箱,码好金块,算作购马的费用;又另外备了一份‘特殊’的厚礼,托他一并带给老乌头,算是对他先前投资的感谢。
算下来,几人已经出发十余日,也不知结果如何。
中军大帐内,杨霆风端坐案台,把玩着玉蜻蜓与火齐狮子;萧狼、贺若弼、牒云陌、伊娄大臧、薄奚喆喆、神色兴奋,坐他一旁,喝着马奶酒,啃着胡饼,中间一条大狗被烤地嗞嗞冒油,香气扑鼻。
自解决了饷银问题,加之老帅将冷龙岭马场,划拨给披甲蹶张营的这段时间以来,杨霆风脸上气色当真是越来越好,就连说话语气,都显得底气十足,“今天找你们几个来,要商量两件事,一是狠抓练兵,二是全营以最短的时日,步射改骑射。这是关系到朝廷今年与突厥决战的大计,本军尉这里有个‘骑射司马’的位置空着,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推荐个人选。”
杨霆风说完,便起身撕下一大片狗肉,塞入口中,大快朵颐,不再说话。
底下几个人听得,除了萧狼外,心里可就复杂活动开了。
这两件事,看似连在一起的,但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步射和骑射完全是两个概念,字面的意思,一个是徒步行动的弓手,一个是骑在马上的弓手。
可更深一层,却是军种的不同,一个是步兵,一个是骑兵。
但谁能在改革的时期,露出自己骑射的本领,那可是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编制人数不变的情况下,谁有能力,谁便取而代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几个鲜卑伯长之中,牒云陌比谁都明白。他知道,尽管杨霆风相信他,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人,但老实说,他刀法了得,但骑马射箭非他所长。要他骑马还凑合,可真要让他像薄奚喆喆一样骑射鹰翔,在马匹上纵横驰骋,他还真办不到。
贺若弼本来也无此奢望的,他来军营时间太短,资历太浅,平常杨霆风有什么事基本不叫他,但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叫了,他也就认为有了希望。他甚至还认为,是不是杨霆风有意让他任职呢?他是鲜卑族,同时也是骑射高手,在马背上能左右开弓放箭,游牧民族的那一套绝不含糊,他觉得他行。
而伊娄大臧,虽然也会骑射,但他压根就没了解,杨霆风这次设宴的目的,只一个劲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对他而言,有肉吃,有酒喝,那就足够了。
至于薄奚喆喆,本来他心里很笃定,骑射司马这位置,环顾全营,舍我者其谁?但像今天这种情形,他想到,杨霆风若是真的要提拔他,单独召他即可。如今,除了萧狼,牒云陌,却又找来了这几位,究竟是何意?
念及于此,他的心里,就不那么笃定了。
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杨军尉为了避嫌,才特意把几人喊来,做陪衬的呢?这下,他的心里,又笃定了。
见几人都只顾喝酒吃肉,并不说话,杨霆风便点名道:“薄奚喆喆,冷龙岭马场的交割,究竟落实得怎么样了?”
薄奚喆喆闻言,心里一亮,杨霆风问这话,不就暗示了,这个‘骑射司马’的位置,只能是他的么?他立刻放下狗肉,清一清嗓子,便对杨霆风道:“大人,账册、草料均已交接完毕,至于马场与马匹,那边准备第三年交割,而且到时,这些交接的战马,还都只能是小马驹。”
“三年?还小马驹?”杨霆风目瞪口呆,过得半晌才道:“为何?”
薄奚喆喆心里叹了口气,垂头拱手道:“按那边的说法,是这批军马,早已在朝廷备案,而且,这军马要三庚才算成年,所以。。。。。。所以暂时不能交接。最初,标下商量着想先要过来一些小马驹,放在蹶张营附近自养,但军马司总管,并不同意,他是朝廷的人,又是太仆寺卿的直属下官,标下等别无他法,只得由得他去。”
杨霆风很想骂人,但看薄奚喆喆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又骂不出口,气道:“谁不知道这群狗日的,拿着朝廷的战马,卖了钱财,却入了自己的口袋,”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狼突然道:“这是当然,马儿可是他们的主要收入,如今要另寻财源,还不得狠狠赚上一大笔。”
贺若弼沉重地说:“还有一点,若他们守信,三年之后将马场交割给我们,也还罢了。。。。。。。就怕。。。。。。就怕三年以后,冷龙岭马场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什么都没留给我们。。。。。。”
说到这句话时,他忧愤交加,只觉得一阵激动,狠狠喝下一大碗马奶酒。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几个,不禁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