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女人”,许少焉的神色暗了下来,低头看了程芷依半晌,思索了片刻,终于决定告诉她多年以前,有关“那个女人”的故事。
“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吃醋!”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亲昵地抚过她的脸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在她耳畔轻声道,“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并没有爱过真真,今生,唯一让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只有你,程芷依。”
因他的表白,程芷依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嗯,我答应你,不吃醋,也不生气。”
许少焉静静地搂了程芷依片刻,却一直没有出声,程芷依等得有点心急,正待发问,他却松手放开她,轻轻走到窗前,“唰”地一声拉开窗帘,望着窗外无尽的黑夜,幽幽地开口了——
“她叫柳真,我在皇朝夜总会碰到她那一年,她才20岁。和夜总会那些娇艳妖媚的女子比起来,她长得并不是很美,但是多了一份羞涩和清纯,对我也是毕恭毕敬的,不像那些女人,一见到我们就恨不得全身都黏上来,甩都甩不开。
那时候年少,我们几个玩得很火,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每次去夜总会都会给那些女孩很多小费,因此,她们都争相来讨好我们。然而,真真却一点都不殷勤,常常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愁容。
刚开始,我们都不是很喜欢她。要知道,我们花钱是去寻乐的,谁都想看漂亮热情的女孩,谁愿意看到她病恹恹的愁容?因此阿琛极为不悦,把领班臭骂了一顿。
那个领班是真真的老乡,他不停地为真真求情,说真真原本是制衣厂的女工,是因为她父亲患了重病,急需一大笔医疗费,所以才会来夜总会上班。那个领班说,他知道我们向来大方,因为他想多帮帮真真,所以才安排她来陪我们,希望我们多多包涵,不要赶真真走。
子野这家伙向来恻隐之心重,就把真真留了下来。往后,我们每次去那家夜总都会让真真来作陪,而且每次都会多拿点钱给她,她对我们也渐生好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渐渐熟络后,她也会偶尔和我们一起喝酒笑闹。
只是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她喜欢我,我吓了一大跳,却无意去沾惹她。因为我知道她是个单纯的好女孩,不像夜总会里其他女人那样看得开、放得开,所以我从来都不曾对她逾矩,只是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只是有两次……”
说到这里,许少焉顿了顿,偷偷转头看了看程芷依脸上的神色,似乎……她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许少焉轻声咳了咳,这才继续往下说——
“一次是我喝醉了……呃,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喝了很多很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我和真真在酒店里……嗯,她羞红着脸说不需要我负责……”
许少焉又偷偷瞟了程芷依一眼,见她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波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心石落地的同时,不知为何却泛起一点失落,因她波澜不惊的平静。
“第二次,是真真哭着来求我,她说她爸爸快不行了,她很需要钱,希望我能帮她,她愿意……呃,她说愿意以身相许。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糊里糊涂答应了。其实,那段时间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我爸和我妈闹得比平时更僵了,还因为……我和白洁订婚的事……”
许少焉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许是因为站得累了,他便在飘窗上坐下,身子靠在半边墙壁上,示意程芷依道:“喏,你也坐坐吧。”程芷依依言在他对面坐下,和他两两相望。
“我可以发誓的,真的只有这两次而已!”许少焉郑重地举起右手来,信誓旦旦地对程芷依说,“我知道真真喜欢我,可是,我并没有爱过她!你要相信我,我第一次认真爱过的人、唯一爱的人,只有你。”
看到他郑重其事,急欲表明心迹的模样,程芷依忍不住轻笑,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了我会相信你的!然后呢?”
“然后?”许少焉微微愣了愣,然后恍然道,“哦——然后,然后就是真真从夜总会辞职了,领班说她回老家照顾她爸,她爸病危了。两个多月后的一天,真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她怀孕了……”
程芷依深深地看了许少焉一眼,然而,眼中依然没有一丝嫉妒,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她怀孕了?那后来……你怎么办?”
“我当时也想过,如果真真怀的真的是我的孩子,那么,我总该负点责任。至于怎么负责任,负什么责任,我却没有一丝头绪。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憧憬过爱情,对我来说,娶谁为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我刚和白洁订婚不久,有点担心会伤害到白洁,所以便和我妈坦白了真真怀孕的事,本望着她能为我排忧解难,谁知道,她自作主张把一切都做绝了……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为我好……”
许少焉低沉的嗓音忽然止住了,一对俊眉紧紧地拧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窗外无尽的夜空,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忧伤。
许久许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和我妈怎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相信过她……以前,我那么爱她、敬她,可怜她的不幸,只想着快点长大好保护她……”
是的,他的悲伤并不是因为柳真,而是因为他的母亲。对他来说,柳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张玫,却是他最心疼的人啊!
然而,此时程芷依关心的并不是许少焉为何悲伤,而是关心那个可怜女人的下场:“你妈妈知道后,到底是怎么……自作主张的?”她颤颤地问道,心中的弦紧紧地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