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官官相护当年太傅说的话,周诚记到了今日。“林大人,你可有将此事告知其他两郡的太守?”林之舟一愣,随即道:“尚未,一是下官觉得丢脸,二是想这件事毕竟事关每年上缴的存粮,恐怕不好相帮。”周诚脸色阴怒,仿佛瓢泼大雨和惊雷砸在林之舟的心上。“去,本官已经被免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动这张牌。”林之舟瑟瑟缩缩地往外走,却在门槛前徘徊起来,饱含暗示的目光看向苏珩年。苏珩年当然不会在乎他怎么想,“林大人,三日后三皇子便要下官上报,请您速度快一些……”林之舟甩袖离开的时候,心里还压了很多气。“若是其他几位大人拒绝,周大人是否会请官家手下留情?”周诚猛地看向苏珩年,目光执拗又仿佛重若千钧,“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苏珩年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震慑,微微怔仲后,不禁正色道:“还请周大人息怒,臣说此语,皆是替三皇子询问。”周诚长叹一口气,收拢心口的沮丧,“三皇子何须担心老臣,若是官家查清,自然会让我官复原职,若是官家不愿,那老臣也没有什么办法。”苏珩年感觉周诚并未说实话,但也无法多言。夜里入寝,灯熄之后,他躺在塌上,思索着白日种种,越想越觉得蹊跷。夜里,隔壁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吵闹声,他披衣下榻,打开门的瞬间,一柄含着弯月的剑光陡然刺入,纵使他反应极快,白色的外袍也被挑破了大半,他来回躲闪间,那人剑锋摇晃,毫不手软。“什么人?”蒙面人已经将他逼到了床角,苏珩年拔下挂在墙上的利刃,那人瞳孔骤缩,只来得及看到自己胸前出现的血洞,便直挺挺栽倒在地。在他身上寻了半晌,苏珩年最终在他胸口的衣服里找到了密信。“苏大人?你……”周诚从外面走进来,惊愕地看到横尸在地的蒙面人,喑哑的嗓音止在喉咙。苏珩年脸色凝重,谨慎地关上门,让他过来看。周诚看着苏珩年冷静的模样,方才蒙面人的血喷溅在他的虎口上,甚至还未干涸,而他眼睛也未眨一下,淡定地拿帕子抿干净。“苏大人,这刺客莫非是冲着吾……”苏珩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肯定,“当务之急是把密信传回去,相信这次计谋未得逞,他们一定还会再次动手。”“是,”周诚瞥见密信上写的“杀肃州刺史”五字,再没了当时的笃定,他相信官家会站在他的一边,但官家的几个儿子却对他虎视眈眈,甚至多次想置他于死地,若是他再不及时防御和反击,恐怕连刀下亡魂都不知道怎么成的。这一夜,两人在灯下奋笔疾书,几乎一夜未眠。次日清晨,快马加鞭,林之舟的官帽上落满了露珠,身上的官服也湿漉漉的。“下官办事不力,还请周大人恕罪。”“你都说办事不力了,还要本官如何原谅?”林之舟闻言愕然,抬眸,却见周诚冷冷摔下命令,“既然是做表率,那便请林大人率先开仓放粮,拯救黎民百姓。”林之舟不敢置信,情急之下声音愈发磕磕绊绊,“属下可以放粮,但以属下的那点存粮,实在杯水车薪……”“杯水车薪?那怎么本官听说你府上有三万斤存粮?还有你的小舅子,似乎是东安粮行的行长,是也不是?”“是……”林之舟的心脏颤抖不已,人也差点抖落筛糠。他故意把这些事遮掩起来,想以此得到苏珩年和周大人的同情,可看昨日周大人的表现,不像是知道他背后那些肮脏事情的样,今日却……他愤恨的目光看向苏珩年,后者感受到如芒在背,却冷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日林大人说是去了临郡,实际上是去了东安粮行和您的小舅子会合了,对吧?”林之舟瞠目结舌,慌乱从脚底升起,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摇晃。“若是林大人还要狡辩,那就请您瞪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着。”苏珩年话音未落,一对夫妻便被五花大绑着进来。两人都只穿着单衣,脸色酡红,身上缭绕着浓郁的酒气。仔细看去,意识也尚未清醒。“给他们打点冷水!”周诚脸色漠然,林之舟听着还松了口气,至少是打……“啊——”冷水刚从井里提上来,温度低得像是从冰库里翻出来,夫妻俩被猝不及防地泼了一身,瞬间便冻醒了。“清醒没有?”看到林之舟站在一旁,夫妻俩本要抱怨一声,可当视线瞟向周诚,两人的眼孔瞬间瞪大。他们其实是见过周诚的,刺史的官位比他们的姐夫可高多了,有什么不好办的事,他们本曾想过拜托这个周大人,但没想到,他这么不上道,死活不肯给他们开后门。最后价格加到离谱的价格了,他还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们没办法,只好不做肃州生意了。“清醒了,清醒了,只是不知,大人叫我们夫妻俩有什么事呢?”王夫人反应更快,笑出了满脸褶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好声好语的,周诚无凭无据,也不能拿她怎样。“以次充好,私藏皇粮,哄抬物价,大发国难财,这些罪名,王夫人还想问我为什么吗?”苏珩年锐利如刀的眼神重重剜向王夫人,她抖了下,但很快俯下身去,哭喊道:“请大人明察,这些事不要说做,便是提一提,我们亦是不敢的啊!我们平民百姓,哪敢这么猖狂!”王二牛也回过神来,叩首道:“士农工商,只有商最被人轻贱,大人我们已经够可怜了,请您不要再欺负我们了,我们承受不住啊!”周诚冷冷嗤笑,眉梢扬起浓浓的讥诮,“本官还是第一次知道,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林之舟,你过来告诉他们,今日若是不说实话,他们的所有家产,可还能留住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