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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出嫁一（第1页）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楚惜颜搬到方若离的院子之后，就同她预料的那样，每天来探望她的客人络绎不绝，与之前的门庭雀罗截然相反。方夫人名下的两个儿子也频繁过来，连小月都抱怨了起来：“小姐都及笄了，他们不懂得男女之嫌吗？”

楚惜颜也被搞得不胜其烦，后来索性关门谢客，谁也不见。她现在在方府炽手可热，无人敢得罪，来人见她不见客也就只能作罢。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婚期。

方府这一日热闹非凡，开门大迎宾客，客人往来间笑语不绝。

楚惜颜站在闺房里，只着了一身中衣，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嫁衣。

桌子上摊开了一件火红的广袖华裳，暗纹流转，金丝绣凤，用料是顶级的蜀霞锦，绣工是精细的苏绣，用了双面绣的针法，衣裳上面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流光溢彩。旁边摆了一顶华美镂空的凤冠，上衔东珠，红玉作饰，精致不失庄重。

按理说应该由出嫁女自己做嫁衣，但是许是北霄料她不会做嫁衣，竟然体贴地送了一套过来。

楚惜颜伸手在嫁衣上轻抚而过，蜀霞锦摸起来顺滑无比。她此时的心情很微妙，不管怎么说，她今日就要“嫁人”了。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是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她心里有些许的兴奋和紧张，情绪很少，但是确实存在。虽然是顶着方忆涵的身份，但嫁人这种经历，她一生可能只会有这一次了。楚惜颜这么想着，眼底笑意流华，难得的经历今天可要好好体会一番。

她身后站了四个年轻的丫鬟，看着四小姐站桌子前抚摸着衣服，面面相觑。一个稍微胆子大一点的丫鬟开口问道：“四小姐，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换衣服了。”

楚惜颜心情正好，回头对她一笑：“来吧，换衣服。”

小丫鬟被她这一笑恍花了眼，脸上一红，暗道：四小姐说起来长得只是清秀，但是一笑起来怎么就有种倾城风华的意味，实在好看。还是像常言说的那样，女子出嫁的那一天是最美的时候？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做的事却不能停。几个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帮楚惜颜更了衣，一个手巧的丫鬟帮她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之前开口询问的那个小丫鬟刚拿起一只黛石，就被楚惜颜按住了手。

“妆我自己来上，你们先出去吧。”

“可是……”那小丫鬟刚开口就被楚惜颜一皱眉吓了回去，她不敢惹楚惜颜生气，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同另外三个人一同退了出去。

“那奴婢等人先告退了，四小姐有事唤一声即可。”几个丫鬟依次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楚惜颜在她们都出去了之后，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翻出了一个小瓷瓶来。她将瓶塞拔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药味从瓶口涌了出来。楚惜颜将瓷瓶中的药水小心地拍在脸上，片刻后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了云清公主的精致容颜。

梳妆台旁摆着一盆水，正好是准备梳洗用的。楚惜颜将手巾打湿，将脸上的药液擦拭干净，最后又做回了梳妆台前。

铜镜上映出一个穿着如火嫁衣的妙龄女子，脸上的稚嫩已退，如画的眉眼似笑非笑。楚惜颜很少自己梳妆，在外游历的时候没有上妆的条件。在皇宫里的时候，有专门负责梳妆的宫女在，自然用不到她自己动手。但是上妆作为最浅薄的易容术，楚惜颜坐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她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只薄薄地施了一层粉黛，取了口脂，用小拇指轻轻勾了一点，在唇上细细涂匀。

之后对镜一笑，镜中美人面容艳若桃李，红衣罩身，风华灼灼。

楚惜颜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只是拜师之后，一心学文习武，也就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想想自己的容貌好像也没给自己带了什么好处，倒是因为被称为南唐第一美人，一直被传言是个有貌无才的草包。

不知道过自己这么惨的第一美人是不是旷古绝今，楚惜颜自嘲地想。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楚惜颜其实也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难得自己打扮一次，心情愉悦。

她抬手将凤冠小心地戴在了头上，戴好后轻扶了一下后颈，嘟囔道：“还挺沉……”

嫁衣外面还有一件霞帔，楚惜颜也没打算等丫鬟们动手，自己将霞帔穿好，长长的下摆垂在地上，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拖曳。红盖头就在一边，楚惜颜顺手抓过来就盖上了。

“进来吧。”

外面候着的丫鬟闻言推了门进来，进来后确是一愣：四小姐怎么自己将盖头都盖上了？这不合规矩啊。

她们也不敢自己去掀小姐的盖头，只能问道：“四小姐，盖头该由夫人来盖的。现在夫人在外面招待宾客，是不是先取下来，等夫人来了再盖？”

楚惜颜隔着盖头答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等迎亲的人过来吧。”

几个丫鬟噤了声，不止该如何作答，成婚时的礼节不算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

其中一个借着楚惜颜看不见打了一个手势，用口型说了一句：“夫人。”，示意自己去找夫人问一问。她们都是新派来楚惜颜身边的，原本都是方夫人手下的人，不知道楚惜颜的脾性，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方夫人这时候正在招待各府的夫人家眷，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应对有些不太对付的夫人的冷嘲热讽。

“方夫人就是好福气，能招到傅公子这样的女婿，虽然不是亲生的女儿，但是怎么说自己都是正经的嫡母。”言外之意，又不是你自己的亲女儿找到了乘龙快婿。

方夫人从来都是端得住的人，也不生气，柔弱一笑：“谢谢夫人吉言了，都是夫君的子女，我从来都是视若己出的，涵儿这孩子也孝顺……”

来人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知道方夫人说的是真是假，尴尬地笑了一下便坐回了一边。

这种小伎俩也拿出来现眼，方夫人心底冷笑一声。

这时候过来了一个小丫鬟，正是刚刚楚惜颜房里的，低声在方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夫人淡淡地回道：“都听你们小姐的，不必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