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萧北景出生起便是太子,七岁时母后被废,他几乎被幽禁于东宫,所有人都以为他也要被废。没想到过了三年,他又被放出来了。之后起起落落,北梁帝不喜欢他,屡次要废他,都被群臣以祖制为由拦了下来。近几年北梁帝才变了态度,不再提废太子的事情,几次动作都像是在为萧北景铺路。
或许是因为少时经历的缘故,萧北景性情懦弱,见了吴越帝便唯唯诺诺,不敢言语,才能平庸,政治上也毫无建树,只靠着一干喊着立嫡立长的老臣,才走到了今日。邹君浩给他批的:“美玉未琢,君子不争”听起来都是在夸他。
眼前的萧北景目光深沉,唇角凝笑,泰然自若,跟性情懦弱半点都搭不上边。他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到了现在,绝不是运气好。
“宛若两人。”楚惜颜感叹了一句:“果然传言不可信。”
“口口相传,难免出错。”萧北景淡淡道。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开口,若非他性情懦弱,唯唯诺诺,他敬爱的父皇又怎么会容他活到现在?
“是啊。”楚惜颜赞同地点点头,“之前遇见了公冶源,传言他智谋无双,温文尔雅,见了面却实在让我失望。”
“凡是见过公冶源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不知公冶源做了何事,让清悦姑娘如此失望?”萧北景奇怪道。
“为难两个弱女子算不算?”楚惜颜将灯会一事讲了出来,自然将自己换成了旁观者,然后说道:“我一直觉得,家国天下,责任在身,必须有所取舍,牺牲在所难免。但是不过街头相遇,心有好奇,便将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置于险境。此番作为,实在难以苟同。”
邹君浩终于开了口,说道:“若是如此,确实不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楚惜颜说起这件事,所言并非演戏,是真心觉得不妥。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凡事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才是。”
“原来如此。”萧北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再开口,对公冶源所为不予置评。
楚惜颜却不肯就此揭过,追问道:“萧公子觉得呢?”
萧北景反问道:“清悦姑娘真的想知道?”
“当然。”楚惜颜点点头,“或许是我有失偏颇。”
“清悦姑娘不是偏颇。”萧北景道,“你只是不够心狠。清悦姑娘有没有想过,若是那两个女子真有问题,如此顾忌,既不是错失良机?再者,一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便下不去手,真到了为家国天下抉择的时候,就下得去手了吗?”
楚惜颜蹙眉道:“真到了那时,也不得不抉择。”
“但是心不够狠,平添了许多痛苦。”萧北景平静道,“不如一开始便冷心冷清,做什么牺牲都不会痛。”
“但是只为了一己之私便牺牲他人,岂不是狠毒自私?”楚惜颜反驳道。
“难道为了家国天下被牺牲的人就应该被牺牲?”萧北景反问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以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罢了。”
楚惜颜一时竟想不出怎么反驳他,只能沉默以对。萧北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邹君浩仿佛没听到两个人的争论,喝着自己的茶,完全没被两人之间弥漫的沉默所打扰。
楚惜颜沉默了片刻,忽地笑了。
“差点被你绕进去。”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