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供词与现有的证据推断,颖妃无疑是幕后凶手。可她幼子不过三岁,家中虽是望族,却只是累世清名,于争权夺利没有多大作用。
她做此事,百害而无一利。
除非是私人恩怨,可北梁皇后早已名存实亡,太子又被幽禁东宫。她若想下手,为何早不下手,反倒要等太子从幽禁中放出后,做出下毒这般有迹可循的事情呢?
若不是她下得手,她有为何借着协理宫宴的机会,把有宁按插进御膳房呢?插入这种地方的钉子,应该是她的心腹,怎会轻易背叛?
稍有眼力之人都能看出颖妃不过是被栽赃陷害的。
邹君浩顿时明白南月公主为何请他过来,又为何不能做出决断。这份供词一出,反而使得事情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而南月公主在宫中又有诸多顾忌,故而束手束脚。
“这是给太子下毒的凶手所供?”邹君浩一边细读供词,一边问道。
南月公主却微微叹气,说她并不知晓。
邹君浩心中了然,她不敢把这份供词交上去。
聪明人之间讲话,几句便知对方心中所想。只是邹君浩不太明白,南月公主既然是聪明人,又得北梁帝宠爱,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声名被污?
几句之后,贵为北梁公主的南月忽然深施一礼:“公子聪慧,想必能帮我解此难题。”
邹君浩一时无言,她无人可用,居然求到了他头上。他未曾出师,只是游历各国,未到入世之时,自觉不好插手北梁皇室之争。
此事背后暗藏的布局,远非他给六皇子那几个不痛不痒的谋划可比。以一国太子做局,好大的手笔。
比起六皇子这种人,邹君浩却又不好直言拒绝南月公主。南月公主卷入此事,和他也有些许关系。
于是他不拒绝也不应承,只问:“殿下,与传闻之中颇为不同。”他需明白,南月公主所求,究竟是是什么。
然而南月公主却答:“我在北梁宫中。”
身不由己吗?邹君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却莫名生了几分烦躁之意。世间身不由己之人何其之多?
南月是北梁公主,比起北梁百姓,衣食住行不知精致多少。比起温饱尚且不能满足的北梁百姓,她的身不由己,又算什么呢?
他一时间兴致缺缺,歇了出手的心思,只是临走告别之际,他出言提醒:“无论殿下想知道什么,都应该把它们送到该送的人面前。”
这供词不交上去,只会牵扯更深,于她不利。幕后布局之人隐藏极深,手笔又大,绝不肯任由自己的谋划付之东流。
南月公主极为冷静地应了,依旧礼数周全地谢过。
泰妍自若的模样,倒有几分肖似师姐。邹君浩身边人杰无数,结识世家大族或幼年就养于天机阁的弟子,他在这群人中也是人中龙凤,唯一让他交心且视为至交的同辈只有楚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