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何时起,朝堂上那些看似中立、甚至忠于北梁帝的人,都转投到了太子萧北景的麾下。他们如暗礁,藏在诡谲莫测的争斗之中。
“太子……”邹思焕想起那个貌若好女的太子,掌心泛起一丝凉意。这个几乎没人看在眼里的太子到底筹谋了多大的局。
他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进去了,布局的时候很缜密,出手的时候却如雷霆。
“陛下如今不会关注太子的状况,他只会……”
“他只会看着是谁觊觎着太子的位置,觊觎着他手中的皇权。”邹君浩淡淡开口,仿若面前便有一位北梁帝供他勾勒一般:“他已经老了,他身下的座位对于他而言就更为重要了。”
“六皇子他们的自保手段反而会引出陛下的疑心。”邹思焕叹了口气,年少的皇子们都以为北梁帝会挑选能力更强、更孝顺的皇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北梁帝也会怕更年轻的皇子谋夺他身下的座位。
“如此,更不该在这时候去揣摩陛下的意思。”邹思焕迟疑道。
“伯父真的如此想吗?”邹君浩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来,却仿若刺入了邹思焕的心底,“北梁帝已老了。”
“伯父求稳,也不愿意让邹家子弟为新帝登基出一份力,乘一阵青风吗?”
斜放着的茶水起了涟漪。邹思焕已然忘了最初的目的,他盯住邹君浩,试探地吐出两个字:“新帝?”
邹君浩颔首:“如今新帝已经明了,这时候若是有一两位邹家子弟被新帝重用,于邹家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何止好事!
邹思焕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们这一脉在北梁多年不受重用,不就是因为没有一件能让帝王记在心里的大功吗?
若是能在太子这局棋中出点力,比现在的境况可要好得多。
“可要如何能在殿下手下派得上用场呢?”邹思焕问,邹君浩必定是有用他入局的意思。但无论如何,他的话正戳在了邹思焕的软肋。求稳,只是无奈之举。
邹家这样的世家,即便是旁支,又如何能忍耐门庭冷落,祖上累世功勋沦为他人笑谈?
“晚辈同为邹家子弟。愿为此事奔走。”邹君浩微微俯身,“只需伯父借一二人脉与我。”
图穷匕见,倒也在邹思焕的意料之中。若无所求,邹君浩又怎么会在来北梁一个月后才登门拜访?邹思焕道:“我倒也有些人脉在朝中,你若有所求直说便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晚辈确有一事相求。若这几日朝中有人提及南月公主旧事,恳请伯父出言。南月公主身为后宫妇孺,于情于理都不该插手前朝政事。此为罪,非功也。”
“这……”邹思焕皱起眉,“南月公主已洗清嫌疑,你说的旧事……”
他恍然想起数年前的旧事:“你说那件旧事啊,若有人提及,我会与几位相熟友人出言以正视听。”南月公主颇受宠爱,但这类事陛下大多是不管的,不是什么为难事。
“不过南月公主久居深宫,君浩怎么会与她为难?”邹思焕好奇提问。
邹君浩没有回答,他静坐在那里。邹家的下人还未掌灯,他的面容在夜色中模糊不清,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