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时日,因着莺巧的关系,这位定会是为崔婉清所用,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若是曾妈妈前来示警,那么,就意味着,崔老夫人八成也知道了。
崔婉清口中泛起一阵苦涩,“别说重生一世,就算重生十世,这宅门里的遭心事,也照样不会减少,原以为换了个一个皮囊,拥有了另一个身份,这小日子好歹能轻松些,不会再像前世里那样,风大浪猛,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奢望罢了。”
因着崔婉清惯会掩饰,心中虽然大为纠结,但面上瞧着,还是笑微微的往常模样,曾妈妈这崔府的老人儿,素会察言观色的,竟也没瞧出来个不对。
她几步走到跟前,笑着给崔婉清行礼。
“妈妈有话坐着说,莺巧,快给你母亲搬个锦杌子来。”崔婉清扬声吩咐。
莺巧和芳绒正在用火褶子多燃两个烛台,好让屋里看着亮堂些,闻言哎了声,就把火褶子递给芳绒,低声吩咐了两句。
主子虽然施了恩典,但是曾妈妈却不敢拿大,浅浅的坐了少半边,挺着脊背禀到:“今儿个这事情,要说起来,到还是件送上门的好事情,奴婢等到这会,也是想您知道了,好拿个主意,二来,奴婢也想您高兴高兴不是?”
她这话一说出口,崔婉清算是将心搁在肚子里了,越发笑得跟朵花似的,“莺巧,快去给妈妈换杯茉莉蜜水来,大晚上的就别吃茶了,小心晚上失了觉。”
莺巧一听,是这么个道理,自家娘年纪不小了,本就睡的不大好,今晚再换个地界,喝上一盏热茶,那是甭想睡觉了。
她笑着调了两杯蜜水,先给崔婉清奉上一盏,“到底是主子想得周到,您也用杯蜜水润润吧。”
这才将给自家娘沏好的茶,换了蜜水奉上。
曾妈妈抬手喝蜜水的时候,不免瞧到了手上的金镯子,那块碧玺湛蓝湛蓝的,真是漂亮,她这脸上的笑意,可就越发的浓厚了,谁不想跟个大方的主子?
她下午回来,并没见到崔婉清,方妈妈将镯子给她的时候,顺带说了不少的闲话,看似无意,期则有心。
曾妈妈很快就知道,今日得了好彩的,不过是自己和方妈妈,还有玉兰郦哥四人。
晓得九小姐,这是将自己几人都当心腹看了。
自己能得了这般贵重的镯子,八成还是主子看在莺巧的面子上赏的。
到底女儿不能越过了亲娘去,这赏给自己,也就等于是赏给莺巧的。
方妈妈可是小姐的奶娘,从根子上就是嫡系。
玉兰这丫头,现今瞧着,以前的老实样子,也是做给人看的,倒将大家瞒得死紧,这会子却是一心要扒上九小姐这棵,将要长成参天大树的小树苗了。
自己明摆着是老太君安插的眼线,可是九小姐从来也不忌讳这个,对自己和方妈妈从来都是一样的。
就比如今日这金镯子,搁到以前在老祖宗身边,那里敢想?
这种好东西,都是第一想的舒妈妈,后头挑剩的才能轮到自己。
以前没个比较,倒也觉得挺不错的了,但是现在一旦有了比较,曾妈妈的心里,也不由得要多想一想。
曾妈妈的那口子,在西府里是车马管家,管着府里的出行事宜,倒也算是个好差事,可是大儿子和小儿子,一个在府里给他老子打下手,另一个都十三了,还在家里吃闲饭。
苦差事,儿子不愿意干,自己偏疼小的,也舍不得,好差事,府里又争抢的厉害,那里是容易得的?
去年就有个美差,七公子身边的长随犯了错,被撵了出去,空了缺。
曾妈妈是一心的要给小儿子谋了来,谁知道却被舒妈妈的外甥截了糊,当时就气的她要吐血,为这个,和舒妈妈也彻底的生分了。
她这不加掩饰的生舒妈妈的气,舒妈妈那里能在身边留个隐患?
借着崔老夫人给崔婉清添置人手的当儿,就将曾妈妈给送过来了,还美其名曰:“母女俩在同一个主子的身边伺候,倒也是桩美事。”
一句话,曾妈妈挑战舒妈妈,完败!
下午被方妈妈若有似无的一拉拢,曾妈妈不由得暗想,“自来做眼线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既然在自己和舒妈妈之间,老太君毫不犹豫的就选了舒妈妈,那么自己还有必要继续愚忠吗?”
“就算先不说一颗心向着谁的话,自己在九小姐身边,可也不能重蹈覆辙,又被方妈妈比的落了下风,总也要办几件像样的差事,好让主子倚重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