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有病啊,我正看着鸡,你跑来抓我干什么?”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快交代,是谁叫你来的?”八字胡男人上前质问中年妇女。
“谁叫我来的?我叫我来的,我儿媳妇坐月子,我来这给她挑一只肥一点的鸡炖汤吃,怎么啦,不行啊!”女人确实是来给儿媳妇卖鸡的。
八字胡男人放了女人,又等下一个围着鸡笼打转的人,眼看着中午就要过去了,他们先后抓错了五个买鸡的人,八字胡男人的弟兄跟八字胡说,绑架他儿子的人估计不会来了,不行咱先撤,八字胡一听就急了,撤?儿子可是在人家手里,家里三代单传,儿子要是有个闪失,根就没了,还是再等等。
说来也巧,卖鸡的摊主鸡卖的差不多了,他要收拾回家,八字胡还想在摊主收摊之前,抓住取钱的人,这一切,摊主并不清楚,他收拾完了钱款,就往笼子里装没有卖完的鸡,没想到,有两只鸡跑开了,鸡在摊位周围乱跑乱蹦,摊主试图抓住鸡,可就是抓不住,别的摊位的人见状,也都过来帮助摊主抓鸡,场面一度失控。
看到时机成熟,德成让小全迅速的跑过去,拿起鸡笼旁边的口袋就跑回德成身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小全仅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八字胡和他的弟兄被抓鸡的场面弄晕了,竟没有看见钱口袋已经被人拿走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德成早就带着小全奔山里走了。
八字胡男人那个恼啊,十几个大老爷们竟没有看好一个钱袋子,他们灰溜溜的回到了家里。
德成和小全回到了山上,英子早已为他俩准备好了饭菜,德成把一百大洋拿到了英子面前,英子跟德成说,再过些日子,给孩子们添置些衣服,再多储存一些粮食,让孩子们吃饱了,穿暖了,过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冬天。
夜深了,德成决定趁着夜色,把八字胡男人的儿子送回村子,为了安全考虑,德成还是把八字胡的儿子的嘴和眼睛蒙上,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终于到达了村口,德成嘱咐八字胡的儿子,小心走路别摔跤,然后把蒙在眼睛上的布解开了,看到八字胡儿子朝自家走去,德成才开始往山上跑。
八字胡的媳妇在家里正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在骂八字胡:
“早就跟你说,别干坑人的买卖,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儿子被别人绑了,你老实了吧!”
“净他妈说废话,你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我坑来的,现在埋怨气我了,晚了。”
就在两口子相互指责的时候,儿子推门进屋了,当妈的看见儿子回来了,抱住儿子又是一阵哭,八字胡把儿子从媳妇的怀里拽出来,忙着追问:
“儿子,你是怎么回来的?”
“是个叔叔送回来的。”
“叔叔?你以前见过吗?”
“没见过,不过他们对我挺好的,也不打我也不骂我,就是不让我回家。”
“那你告诉爸爸,他们住在哪里?”
“去的时候,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上了,回来的时候也是,我分不清方向,更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儿子,你在仔细的回忆一下,他们都说了什么?身边都有什么人?爸爸一定要找到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次儿子全身全影的回来,你应该知足了,别在折腾啦。”
“那我的一百大洋就便宜那小子了,我不甘心。”
在以后的日子里,估计八字胡会把寻找德成当成他毕生的任务。
人往往就是这样,本来好好的连个鸡仔都不敢杀的德成,因为救被欺负的英子,误杀了‘鬼剃头’,又因为要养活‘鬼剃头’没有卖成的四个孩子,辛苦得来的山货和药材被八字胡坑了,为了报复,绑架了八字胡的儿子,得到了一百大洋,这个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其实导致了德成和英子乃至四个孩子变成劫匪的导火索。
如果说前两次是因为被动的反抗发生的事件,那么后来德成和英子所做的事情就变成了主动的事件,比如,孩子得了重病没钱医治,遇到灾害粮食颗粒无收等等,都能让德成和英子动打劫的念头,还有这次打劫大虎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有欲望,但欲望一旦被魔性征服,就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尝到甜头之后,就变得贪婪、缺乏人性,德成和英子就是这样的。
大虎在与德成和英子的接触中,感觉到他俩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从英子的眼神中看出,她有善良的一面,特别是对待四个孩子,吃穿都紧着他们,而英子自己还没做过母亲,却把母爱给了四个孩子,大虎觉得,既然他们不放自己走,干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与德成和英子沟通沟通,如果能让他们放下心中魔性的部分,回归到正常的人性中,也算没在这里虚度。
慢慢的德成和英子对大虎不那么陌生了,三个人没事的时候,也能敞开心扉诉说心事。
德成告诉大虎,听说山下有一户财主,最近做了一笔大买卖,他想把财主的儿子给绑架了,想要一万大洋的赎金,英子也表示赞同,大虎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德成见大虎态度不积极,就非要大虎说出个子丑寅卯,大虎被逼得没法,只好把憋在肚里的话说了:
“按理说,我也是你们绑架来的,我应该站在被绑架者的立场说话,可是我今天想以兄弟的身份,站在你俩的立场上说几句话,看到你们俩个那么相爱,让我想起了我的初恋,记得那个时候,是她主动追求的我,可我一开始却不敢答应她。”
“一个姑娘主动追你,你还不答应,那是为什么?”英子听了不解。
“是因为我不想拖累她,我家里有父母和弟弟要养,我的师父师母无儿无女,我答应要为他们养老送终,两家的负担不是说着玩的,那是要付出金钱和精力的,我愿意这么做,是我对自己做人的要求,而她没有必要为我的选择做出牺牲。”
“那后来呢?”英子被大虎的讲述迷住了。
“后来,我就把拒绝她的理由跟她说了,她却跟我说,你能答应为师父师母养老送终,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有担当的男人,一个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过的踏实。”
“她这话说的我爱听,女人爱男人就是要善良有担当。”英子接着大虎的话说。
“可是,你俩现在干的,跟你们当初相爱时的初衷一样吗?是不是走的有点远了?”大虎由两个人相爱引申到现在的打家劫舍。
“你们俩还年轻,德成有的是力气,干点什么不成,你们现在手里也有点本钱,不如做个小买卖,或者在后山上种些果树,将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可以自豪的跟他们说,这后山的果树都是你爸妈当年一棵棵栽的,如果你们还靠打家劫舍,挣见不得光的钱,就是有再多的钱,你们都没办法跟孩子们说,你们的钱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