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荇上前,抬起手想摸她的头,想了想又放下了,指尖搓了搓裤子,小心又轻柔的说道:
“你这样的状态会越来越危险的,在这样下去,抑郁症会复发的。上次是产后抑郁症,治疗好以后并不严重,但如果你再次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你自己也是心理医生,能不能开导开导自己呀?”
温舒潼的眼珠子动了动,缓慢的转过头,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低弱又坚定的说道:“让我出院吧。”
姜荇叹了一口气,出去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出院的证明,温舒潼早已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安静的坐在了床边,旁边是她仅有的一点儿生活日用品。
“走吧。”姜荇叹了口气说道。
温舒潼轻轻点了点头跟上,她大病初愈,脚步虚浮,走路慢吞吞,看上去并不着急。
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她微微扬起头,用白皙的脸蛋承接阳光,用轻柔的嗓音说出了一句让姜荇在夏天里遍体生寒的话。
“都说阳光可以普照大地,却无法照亮人心。”
姜荇眼底染上一抹心疼:“这个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
“不,我早就不祈求那些东西了。我不信邪,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温舒潼握了握双拳,看着掌心的纹路,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走吧,我知道这道题怎么解了。”
“我会永远抗争下去的。”
姜荇拎着包走在后面,蓦然间,想到了一句话:为母当自强。
车子开到浅苑的时候,温舒潼拒绝了姜荇的好意,自己拎着包上了楼。
她看着布满灰尘的家里,心底丝毫没有波动,而是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化了一个面见长辈时礼貌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打理了头发,换了身得体的衣服,挎着相配的包包,温舒潼做了一个深呼吸,在门口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伸手推门出去。
没有驾照,开机车不合适,温舒潼又坐了多年前的那辆公交车。
还是那条公交线路,甚至连公交车都没有换。
熟悉的令人泛酸水的难闻气味,颠簸的车辆,不平稳的石子路。
周围的小杨树长成了粗壮的模样,石子路拓宽了,摇摇的指向远方,前方分了一个岔,多出来一个柏油沥青路,连接上了锦城外环的高速公路。
温舒潼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看着五年来这条路的变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栋乡村别墅面前停下。
温舒潼拎着包下车,仰头看着别墅里面。
幽静安好的小院子里,一个迟暮老人坐在轮椅上看夕阳,他腿上盖着一条厚重的毛毯,风轻轻吹过,毛毯被吹的掀起一个角,又缓缓的落回去。
温舒潼拎着东西站在小栅栏门口,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霍爷爷。”
院子里的老人似有所感,缓缓的转过头,看到院门外拎着大包小包的温舒潼,眼底竟然带上了一片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