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琦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也插两句嘴,而另外一个男青年则不愿意听这些东西,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七点半,梁主任端着茶杯进来了,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在隔壁,进来后他巡视一圈,目光在骆琦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咱们公会今天来了一个新同事,罗晓琪,想必大家都已经认识了,咱们鼓掌欢迎。”
稀稀拉拉地掌声响起,姓张的大姐就是带骆琦去她的桌子边上那个道:“梁主任不用介绍了,我们都和小罗认识了。”
张大姐的男人是在县政府上班的,她在公会不过是挂一个名而已,因为腰杆硬,她向来直来直往,一般情况下看不惯谁她就怼谁,丝毫不留情面。就像现在,她就看不惯梁主任那大饼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
梁主任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我就不介绍了。小罗最近半年来都要在咱们厂里上班,总之大家好好相处就行了。”梁主任说完,强撑着笑脸走了。
他走了后张姐翻了个白眼,对另外一个姓李的大姐道:“我最看不惯梁主任这个人了,假惺惺的。”
李大姐的家庭没有张大姐那么好,她看了办公室里唯一的那个男青年道:“哎哟,你就少说两句吧。”
张大姐也看了那男青年一眼,又翻了一个白眼,和李姐说起悄悄话来。
一厂的工会办公室没什么事儿干,十点多的时候骆琦随大流去会议室和工厂那边的人开了个会。
这个会开得特别有意思,领导在上面讲话讲得慷慨激昂,下面的员工在窃窃私语。
这让骆琦有种回到中学课堂的感觉。
一个会开下来,骆琦啥也没整明白,会开完了,就到吃饭的时间了。张姐听说骆琦是军属,又马上要上夜大了,以后前途肯定不错,因此对骆琦特别有好感,中午吃饭还特意叫上了她。
吃完午饭回宿舍睡了一觉,下午上三个小时的班,骆琦就要去夜大了。
夜大所在的地方离工厂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一厂也有两个要去上夜大的同学,一男一女,男同志叫罗振兴,在车间上班,属于技术人员,女同志叫何莉,是工厂办公室的文员。
三人中午在食堂时就碰过头,约定今天下班一起去夜大。
三人走出工厂大门,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吉普车,骆琦瞅着像是陆敬军他们团的。
骆琦正瞅着呢,陆敬军就下车了。骆琦见了他,有些意外,却又感觉不那么惊讶,她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来了?”
陆敬军走到骆琦面前,笑着道:“今天你们夜大不是开课了吗?我就过来看看。”
陆敬军有些放心不下骆琦,今天下午他事儿也不多,就都交给了丁平安,自己开了车过来。
从芦岭镇道安县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会儿才三点多一点。骆琦沉默了一会儿:“你吃饭没?”
陆敬军点了点头:“吃了午饭,晚饭还没到点呢。”
何莉看见陆敬军,十分激动,她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骆琦和陆敬军的面前:“陆连长,好久不见了。”
陆敬军有一瞬间的茫然:“你是?”
何莉一点儿也不在意陆敬军不记得自己,她十分欢快地道:“陆连长你还记得不?去年在路井火车站,我被人抢了钱,是你帮我追回来的。当时你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解放军呢。”
去年年底,何莉乘坐去南川县的姥姥家过年,在路井镇等火车时包被人抢了。当时陆敬军正好和几个战友从新来市的军分区回来,遇见这种事,作为一个军人,见到这种事情哪里能坐视不理。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最后抢行李的贼被制服了,陆敬军等人把贼丢给了火车站里的警卫班。
何莉作为失主,她来时陆敬军她们已经走了,何莉只看到陆敬军的一个侧脸和听到别人叫他陆连长。
何莉这么一说,陆敬军就记得了:“哦,是你啊,不过你记错了,当时和我一起追贼的还有好几个人呢。不止我一个。”
何莉见陆敬军这么说,也不觉得尴尬,仍旧笑着感谢了陆敬军,又笑着问骆琦:“晓琪同志,你们是?”
骆琦还没说话,陆敬军便抢着回答:“这是我妻子。”
何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骆琦瞅了瞅陆敬军,又瞅了瞅何莉,心中了然。
此时罗振兴也走了过来,他和陆敬军打了个招呼就说上了话,陆敬军知道他们和骆琦是同学,便一道儿把他们拉上了车。
一路上罗振兴和陆敬军的话就没停过,何莉却一直坐在门边,头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夜大并不大,用的是安县高中给划分出来的两个教室。各个单位来上夜大的人都已经到了,他们的年纪有大有小,但各个年纪都不超过三十岁。
三十岁的他们已经出社会很多年了,此次他们来夜大的目的除了读书给自己贴金外,最重要的就是结交各个单位的人脉。
而未婚的男女同志们更是希望在这里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像罗振兴,才来到班上没多久,他就已经结交了好几个同志了。
原本何莉也应该和罗振兴一样热衷于社交的,但陆敬军的出现却让她没有半点精神。
年轻的姑娘们谁没做过被英雄救美的美梦?何莉也不例外。但她从小到大的生活顺风顺水,唯一一次被救的就是在路井火车站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