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神色,这掌柜的弃也就弃了,剩下那些厨子小二该怎么办?
老话说富不过三代,如今连家传到他手里已是第四代了,一个大家族,到后来管的不尽心也是有的,最怕的是底下这些人,欺下瞒上。
“酒楼关门整治几日,你们先留下”人牙子那儿如今还真没什么机灵的小子,何况找再找厨子也是麻烦事儿,暂时先留下这些人吧。
既然他手里抓住了把柄,那想必他们也会安分一段日子,往后时常派人来查,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人自然频频点头,生怕遭弃了或是发卖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叫人看见自个儿多衷心。
连东亭也懒得理会这些小人行径,清和饭馆比他家酒楼小得多,不过里头环境不差,整整齐齐的,再看他这儿,桌面上油垢厚厚一层,厨房里头更不用说,时不时还闹耗子。
这几日将那些发霉的桌椅都处理掉,再重新置换一套桌椅板凳,二楼隔间也像何霜降店里似的,用上好的素净珠串隔开,三楼雅间的门也都得换了,全用素净些的颜色,瞧着也干净。
连着收拾整治了七八天,连牌匾都换了新,总算有了模样,连东亭也想着是时候重新开张了。
何霜降自然不知道这不要脸的竟效仿她,等听说这事儿以后,那边悦来酒楼已经放起炮竹,重新开张了。
悦来酒楼这一番造足了势头,加上菜也半价,山珍海味,鱼翅鲍鱼皆有,还送不要钱的羊汤,这一来半个清水城的人都去了,从前吃不起,这会只要一半的钱,谁都想占便宜。
清和饭馆零零星星几个人,且听说悦来酒楼新开张,那零零星星几个人也都跑了。
何霜降一肚子气,给了钱叫张荣保和如意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二人去过再回来,一副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开窍了不成?”
张荣保还在想该怎么说呢,如意愤愤不平地哼哼开了
“那悦来酒楼学咱们饭馆,桌椅板凳就不说了,连门帘子都跟咱们差不多。且今儿半价,菜是比我们这儿便宜上不少,可那味道跟咱们这儿可没法比……”
何霜降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人也忒不要脸了,合着来她这儿是谋的这一出。在她看来,这种大酒楼本来应当整置的富丽堂皇一些,气派越好,而非过分追求素净典雅,这人将她店里东西搬到自个儿酒楼里,完全不搭,狗屁不通。
骂骂咧咧完,又冷笑一声,既然他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若使些正当手法,她也不说什么了,可用的这招式都是她剩下的,这就委实有些膈应人了。
她主意多,甚至都不用她特地请人造势说,只需在边上煽煽风点点火,不少人都一副懂了的样子。
悦来酒楼太掉价了,学人家小饭馆哩。
不少人也反应过来,可不是,无论是这统一样式的桌椅,还是那门帘,亦或是笑脸迎人的伙计,清和饭馆都是头一家。
这大酒楼跟着后头学,未免落了下乘,不过因着菜色半价,哪怕心里嘀咕,去的人还是很多。
何霜降也不急,就耐心等着,有客人来,就生火做菜,菜蔬每日都换,因此也新鲜,不会遭人诟病。没客人来,就鼓捣店里伙计们上悦来酒楼闲话。
悦来酒楼愈发成了没脸没皮的象征,也就半价菜引着人去罢了。清和饭馆人反倒重新多了起来,几位熟客叹了口气
“还是这儿吃着香”
何霜降耐心等着人找上门,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那酒楼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关门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连东亭就来了,他没讨着什么好,还亏了不少钱,本想着先叫人家知道酒楼重新开张,没成想人家知道的都是坏名声,什么悦来酒楼掉价,不要脸云云。
“你到底要什么?银子?”
何霜降险些被气笑了,原本还想好声好气劝一番,既是这般态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瞪他一眼,起身回后院。
留连东亭一人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谢明远朝赵婶子使了个眼色,赵婶子了然,拿着笤帚在他脚边扫来扫去。
连东亭也气不顺,拂袖离开。
两家算是默不作声结了梁子,暗地里较劲。
因到了中秋,饭馆众人一齐上阵,做了不少月饼,今年一个都不打算卖,中秋节前七日,但凡来店里的吃饭的,都送月饼。
有了先前用糯米做的水晶桂花糕,何霜降这回突发奇想也做了不少水晶月饼,中间是南瓜泥,红豆沙或是芋泥馅儿的,一个个晶莹剔透,这冰皮月饼,七日内凡事吃够了十两银子,她都送一盒,且只送不卖。
这噱头一打出去,便引了不少人过来瞧。
何霜降也不遮遮掩掩,店门口摆了张桌子,桌上摆了盘,里头全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月饼,这是叫人尝鲜的。各式馅儿的都有,一个口味放一盘,一盘供十个,吃完就收,买是买不着的,只有进店吃东西,才给送一些。
今年中秋哪怕珍味坊的生意不做了,也要恶心悦来酒楼。效果也不错,月饼做起来有些费事,本钱倒没多贵,她还受得起。
饭馆众人这几日从早到晚都没歇一会儿,燕子嘴甜,专负责在外头招呼人尝月饼,里头就交给赵婶子还有喜鹊俩人,连如意也被叫回来了,珍味坊这几日生意不大好,他回来帮着生火端菜干些杂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