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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雨飘摇2（第1页）

然而，静默的氛围并没有保持多久，毕竟校园中的杀戮仍在继续，危险随时可能降临，比如此时到来的两个不速之客。

“大、大、大、大爷，我说的那个奸细，就是他！”王土豪被一个黑衣人揪着耳朵，大呼小叫哀号连连，看到李星空后就伸手指着不放，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嗯，果然是有人冒充！”黑衣人打量着李星空的装束，瞬间确定了结论。

“大爷，刚刚我们说好的，我提供这个情报，就放我一条生路。”王土豪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瞬间眉开眼笑，“啊，我、我这里还有好多好多钱，只要放我走，全部都给你！”

“钱？你留着下辈子继续用吧！”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抹，在王土豪不敢相信的目光中，令其脑袋与身体分了家。

李星空默然看着王土豪身首异处，自始至终毫无动作，也的确没有能力去做什么。或许有些人一开始就不该放过，方才一念之仁放走了王土豪，结果如今惹火烧身。而王土豪也显然没有听从李星空的建议逃向宿舍区，于是在其他方向上被黑衣人抓到，出卖李星空的秘密用来保命亦是无可厚非，只可惜黑衣人此行的任务却是彻底屠杀。

“你们两个也受死吧！”结果了王土豪，黑衣人转而攻向李星空与洛樱雪，剑身鲜血撩起一阵腥风，伴着刚猛剑气呼啸而去。

夺命攻击倏忽而至，洛樱雪身为水系高级魔法师，瞬间撑起了防御魔法。李星空望着疾掠而来的剑气，眉头紧紧皱起，从黑衣人出剑的一刻开始，李星空便认出那是与陆不归有着同等实力的剑师级武者。

“樱雪，快逃！”李星空闪身挡在洛樱雪前面，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剑气便贯穿了水系防御魔法，然后击破李星空凝聚在背后的所有防御力量，刺入血肉之躯，只是李星空面对洛樱雪的面容上，只是眉毛轻轻挑了挑，依然一副安宁的模样。

“你……”洛樱雪险些相信，相信李星空安然无恙，只是按在李星空背后的手心，似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这具绝不退缩的身躯中如泉水般涌出，连忙抽回手臂，那是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

“我没事。”李星空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感觉身后黑衣人挥出了第二剑，便慌忙推开洛樱雪，“你快逃啊！”

“谁要你管！”身受重伤的李星空使不出力气，洛樱雪反将他推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蓝色的水系魔法光芒再度绽放。

黑衣人的剑气飞速袭来，仿佛长虹经空，荡得风中雨丝七零八落，沿途落樱翻腾而起，在狂乱的气流中化为细屑，消散在茫茫虚空。洛樱雪心知自身力量相差太多，绝无可能抵挡住剑气，然而回首看了看以剑拄地才能勉强站立的李星空，不禁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终究决定冒险一试，施展超出自身实力的防御魔法。

蓝色的光辉愈发明亮，漫天雨帘凝成坚冰，一片一片在身前蔓延，只是洛樱雪顶着强大的魔法反噬之力，仿佛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然而，即便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依然如天堑般不可跨越，剑气撞入冰盾，一路势如破竹，仿佛劲风摧残树上枯枝。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洛樱雪再无力支撑起超负荷的防御魔法，纤弱的身影如落花般摇摇欲坠。殷红的血丝风中飘洒，散入虚空，宛如漫天红樱燃成劫灰，以惨烈的消逝述说着生命的凄美。

“樱雪！！”

李星空双目圆瞪，如野兽般放声咆哮，如果可以，宁愿耗尽所有生机，只为换取此刻力量的一朝绽放。忽然，动荡澎湃的脑海中，浩渺灵魂的最深处，似乎有六芒星的图案一闪而过，一股未知的力量从身体各种涌起，百川归海般贯通李星空四肢百骸。

飘着细雨的天地间，似乎有六点星光透过云层，投下六芒星的图案，明亮的星光凝如实质，照耀李星空全身。手中长剑一抖，明亮的剑身仿佛震落了漫天星斗，无数流光环绕四周，李星空猛然纵身跃起，飞鹄凌空般迎上黑衣人飞刺而来的第三剑。

黑衣人原本以为对付两个小辈，无需太多力气，结果两度出手未能夺命，于是这三剑，收起轻敌之心，以人持剑全力直刺，强大的气息如山岳压顶般密不透风，连着细雨落樱全都飞射而来。

力量暴涨的李星空，单手持剑正面硬接，两剑相格罡风四溢，双足陷入泥土半尺，终于勉强站定。黑巾蒙面下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唯有目光中充满了惊异，想不通原本身受重伤的对方，怎会真的接下自己全力一剑，可惜现实就是这般充满奇迹。

黑衣人惊愕之际，李星空挥起左臂，一拳击在对方心口，这个瞬间的速度与力量，恍若空间在此片片碎裂。黑衣人的身躯如枯枝残叶般倒飞出去，胸口处深深凹陷，仿佛整个心脏破体而出，坠落地面溅起几点水花，无力挣扎片刻，便断绝了一切生机。

体内神秘力量如海水退潮般急速消散，短暂爆发后的李星空再次将长剑插进地面，方能勉强支撑住筋疲力尽的身体，谨慎环顾着依然危机四伏的周围，寻找着可能安全的突围方向。

忽然，一阵尖锐的长啸刺破长空，校园内瞬间人影闪动，几声听不清内容的呼喊伴着风雨久久回荡。李星空与洛樱雪纷纷失去战斗力的这一刻，被惊动了的小城城防军终于赶到现场，于是众黑衣人按照事先计划分散着撤离校园，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

清晨，天空中依然飘落着细密的雨丝，这场仲夏风雨，一天一夜不曾停歇，从前繁花似锦的小城，街道上铺满了凋零的花瓣，在泥泞的地面上失去了原本的样子，树上枝头一片光秃，唯有偶尔可见的几朵残花，颤抖着在风中摇曳。

洛樱雪将家人合葬在农家小院之后，一片曾经开满樱花的地方，一边埋葬一边落泪，直到泪水干涸目光也再泛不出一丝神采。李星空始终陪伴在洛樱雪身旁，帮忙打理一切事物，然而想起任何事情都会感到空虚，仿佛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把所有感受全都吸了进去，或许这就是人世间所谓的悲伤。

北风呼啸而过，吹起洛樱雪乌黑的长发，也吹动了李星空染血的衣衫，几只乌鸦鸣叫着飞过，破碎的声音飘荡在坟墓上空，惊落了枝头仅存的樱花。李星空抬头正对上洛樱雪空洞的目光，她静静伫立在凋零的樱花树下，凄美的面容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形木偶。

“樱雪，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李星空率先打破持续了很久的沉默，开始谋划未来的生活，“以后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再找一所魔法高中继续上学，然后……”

“我们就此别过吧。”洛樱雪打断了李星空的述说，话语冰冷得仿佛不是出自人间，“无论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却终究不能容忍自己与一个有所隐瞒的人在一起，尤其此事还关乎我全家十几口枉死的生命。”

“樱雪，我……”李星空欲言又止，因为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与其让洛樱雪心碎，宁愿选择伤害自己，苦笑摇头之后，李星空拿出前夜暗杀刘护院得到的所有报酬，“这是大叔大娘辛苦攒下的，你拿去用，以后的生活会好过一些。”

没有丝毫怀疑的洛樱雪，理所当然地接过钱袋，触及李星空手指的瞬间，本想问一句那你以后怎么办，然而眼角余光落在没有墓碑的坟墓，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就转身离去。

“我、我们……”伊人离开之际，李星空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中唯一的愿望，“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我们还是……”洛樱雪身形顿了一顿，却没有回头，“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风雨飘摇的天地间，洛樱雪就这样渐行渐远，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农院，离开了落满樱花的故土，也离开了李星空的世界。漫天雨帘仿佛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世界在此分裂成毫无关联的两半，李星空在这一边，洛樱雪在另一边。

唯有冷漠无情的风雨，似乎突然大了许多。

颓然躺倒在泥泞的土地，李星空全身再无半点力气，漠然望着眼前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世间万物都没了色彩，唯有心灵片片破碎。李星空忽然觉得自己死了也好，死在搏杀刘护院的那个雷雨之夜，死在陆不归风雨飘摇的刺杀行动，抑或是昨日校园中如果洛樱雪选择逃走而自己死在黑衣人长剑之下，都不会这般痛苦。

原来，世界上最深沉的伤痛是心伤，如此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融进雨水流落地面，似乎比这风雨还要猛烈许多。无数次面对生命消逝都平淡冷漠的李星空，此刻竟流露出如此丰富如此强烈的情感，脑海中满是洛樱雪身影最后消失在小路尽头的样子，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树上最有一朵樱花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