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滴一滴流淌,流过曾经干涸的痕迹,交错出新的线条,再独自落向地面。
李星空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严刑拷打,只是全身已经布满了血迹。
阴暗的监牢中不分昼夜,然而依旧心念着三日之约的李星空,时刻都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似乎自己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一夜。
“说,是谁派你来的?”面前有人拿着藤条用力抽打,问题却依然停留在审问的最初阶段,“是圣山教会,还是别的杀手组织?”
李星空疲惫地闭上眼睛,并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
具体来说,自从被关押在这间牢房,除了“冤枉”两个字,李星空再没有多说半句。
而现在,全身剧痛到麻木的李星空,连冤枉都懒得说了。
其实,李星空心中清楚,所谓言多必失,搞不好哪句话会令自己命丧黄泉。
此刻自己还能活着,无非是尚有利用价值,而这价值就是杀手王组织还没有从自己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没有人会相信李星空是出于个人原因潜入这里,而李星空也绝不会去编造其他说辞,任何说辞无论是真是假,一旦对方相信是真的,就是李星空命绝之时。
“我劝你最好现在老实交代,否则等到总部的人过来审问,你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那审问之人亦渐渐失去了耐心,似乎拷打嫌犯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体力活。
只可惜,李星空将头一偏,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那人也不再坚持,放下刑具,径直走出监牢。反正根据组织安排,最多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总部那边专门负责审问的人过来接班。而他自己也不想再多一刻看到比鸭子还嘴硬的李星空,一天一夜都抽不出半句话来。
……
同一时刻,至高城附近的某个小镇。
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尚未落地就化作雨滴,淅淅沥沥坠入尘世。
宽阔的河面上,几艘小船载着客人驶向对岸,洛樱雪独自站在船头,遥望前方雨帘中略显朦胧的小镇。
父亲任风的那位同胞兄弟,一家就住在这个小镇,这也是洛樱雪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登上河岸,只见寻常巷陌间,屋舍井然有序,虽然没有至高城中的高楼大厦,却有着小镇独特的安宁祥和。
有些泥泞的街道上,人们纷纷奔走避雨,道路尽头弥漫着淡淡水汽,看不清具体样子。身后河面中,雨滴荡起阵阵涟漪,仿佛朵朵青莲悄然绽放。
洛樱雪不禁感到一丝亲切,记忆中故乡小镇的梅雨时节,就是这般模样。
“姑娘,买一柄伞吧。”身旁,一位卖伞的老人,满目期待地看着洛樱雪。
洛樱雪身为水系魔法师,雨滴丝毫不会沾身,只是面前老人甚是可怜,这种天气还要卖伞维持生计。洛樱雪不想令人失望,便随手拿起一柄。
洁白的油纸伞面,绣着精美的樱花图案,几片洁白的花瓣从枝头飘落,像极了从前家中庭院,盛夏时节白樱满树。
然而,这也是洛樱雪最不愿想起的记忆。
一年之前那个家破人亡的雨季,洛樱雪就是撑着这样一柄绣着樱花图案的油纸伞,亲眼看到李星空将夺命长剑抽离任风的胸膛。
那个时候,雨伞从手心滑落,仿佛风中凋零的落樱,然后雨丝滴滴落下,伴着寒冷坠入内心。
所以此时此刻,洛樱雪仿佛触电一般,想要将油纸伞扔回原地。
只是,许多记忆,想忘也忘不掉,就像洛樱雪时常会想起李星空,想起曾经一起度过的岁月,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或许时间是最好的指引,能够准确揭示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