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一声,沉沉的喘息在幽静的路上特别明显,傅承昀忍不住回头。
就见林愉跟在他身后两步,颤颤巍巍的手里提着比她脑袋都要大的灯笼,尽量克制着不抖,脸上被糊了许多吹乱的碎发,大口的喘息着脸色难看。
北院到这里不近,就这样她一声不吭的负重跑了一路,傅承昀拧着眉就要骂人,不妨和她圆溜溜的水眸对上,她竟吓的赶紧直起腰。
“我,我不累,能接着走。”林愉看着他,胸口起伏不止,改由小口的呼吸,“不会耽误你出门的。”
傅承昀没理她,直接往她这边迈了一步,林愉看着那小小的一步,在她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好似开出了什么花一样,忍不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他不咸不淡的轻咳两声,林愉看着他飞扬起来的红袖,马上福至心灵,小跑着过去抓着他,解释道:“相爷,我脚程慢。”
傅承昀往前走着,伸手夺了她手上的灯笼,靠近她的那只袖子怎么都没有动。
两个人走着,影子也晃在一起,林愉心里的郁气随着一脚一脚踩着影子往前,慢慢散去。她忍不住看着傅承昀的侧脸,傅承昀也不管她。
“我以后尽量快些,跟上你。”
幽静的小路上,那光亮慢慢照亮林愉的前路,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快,很快在傅承昀身边自娱自乐起来,没有看到半明半暗中傅承昀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好似犹豫着。
也许夜太黑,也许灯太亮,也许一路陪着他的人太好,傅承昀这一刻,突然从心里对她生出惋惜和愧疚。他突然觉得,对这样一个姑娘…他不是人。
剑之所以为剑,因为心;人一旦没了心,便可为剑。又也许,遇上他,注定就是林愉头顶悬着的剑。
他早就知道,林愉对着他的温顺、乖巧,不过是因为喜欢,她的倒刺可多了,被她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偶尔对着林堂声,对着傅承晗,唯独舍不得对着他。
可他把最利的锋刃,对向林愉。
林愉却笑着迎上来,装作不知。
“林愉,你说。”傅承昀开口,“我听着。”
林愉偏头看他,“说什么呀!”
傅承昀把冰凉的手覆上她手被,反手紧紧的抓住她,让林愉和他一样,走在黑暗里,影子近的好似一个。
“说你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任何你想说的,”傅承昀舔着舌尖没多少疼感的伤口,依稀可以回味出林愉咬上去时的软腻,“我还在,就听着。”
只要他在,就听她说。
“哦!”林愉想了想,思考的模样在这个时候有些娇憨。
他以为她会说害怕,说不愿他走,说喜欢他,说一切他认为的女儿心态。谁知道她只是把脑袋靠过来,告诉他,“天都黑了,相爷路上记得慢行。”
“你方才就想说这个?”难道不该是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