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真是机灵过头了。”顾玄失笑,伸手弹了弹顾淮之的脑门,接着道,“据林氏透露出的消息,梁朝宝藏之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只不过当年梁朝皇族被前朝血洗,一个都没能留下来,宝藏的下落,也无从得知。有传闻说藏宝图在皇后的娘家肖氏一族手中,也有人说在当时的太子妃封氏手中。然而前朝皇室几乎将这两族灭了族也没问出一星半点的消息,现在又过了两百年,即便这批宝藏真的存在,想来也没人能找得到。”
顾淮之摸了摸下巴,冷静地接口道:“但财帛动人心,不管能不能找到宝藏,只要有一丝线索,就会有人动心。尤其是现在时局动荡,各方人马都缺军饷,这帮人打着梁朝名号,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人总会出手按住他们严加拷问宝藏的事情。所以阿公才说,他们死定了。”
顾玄点头,伸手翻开书案上的一封书信,随口道:“那帮所谓的梁朝后裔应该是假的,不过谁让他们倒霉呢,现在就看谁下手最快了。”
顾淮之想了想,理性分析了一波,“目前来看,这帮叛军离梁肃最近,想来应该是他最先动手吧。”
“那可未必。”顾玄笑着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淮之一眼,“国库也缺银子。你可别忘了,当初平乱,朝廷可没少拨军饷。”
朝廷的底子还剩多少,顾玄这个前任丞相清楚得很。哪怕他辞官好几年了,略一估算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梁肃之前还未同朝廷撕破脸时,军队都是朝廷拨银子养着,他在幽州经营多年,估计也攒了不少家底,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跟朝廷翻脸。看看赵冀就知道了,云州没有幽州富裕,哪怕赵冀有心自立为王,现如今也照样得苟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至于祁东王,祁东本就是他的封地,整个郡的税收都归他,现在版图扩大到了整个平州,家底更厚。
真要算起来,说不定国库那点银子,还比不过这两人攒的金库。毕竟朝廷家大业大,哪怕现在不管幽州和平州,也还有十个州要养。
现在梁朝皇室冒了头,龙椅上那位脑子又不太清楚的样子,估计头一个心动的就是他。
顾淮之捧着脸叹了口气,“那徐丞相怕是又要愁秃头了。”
顾玄瞪他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淮之又想起王太尉的来信,很是高兴,搓着手乐道:“外祖父他们一家也要来云州,好几年没见他们,这次终于能聚上一聚了!洄儿都五岁了,还没见过外祖家的亲戚呢!”
提到这事儿,顾玄也高兴,捋着胡子笑道:“那是,你外祖父来了,我又能多出一个强大的帮手了。”
说完,顾玄又不怀好意地打量了顾淮之一眼,冲他微微一笑,挑眉道:“就是有些人可能要吃点苦头咯,你外祖父那个人最是讲规矩,像你这样整个人窝进垫子里的坐姿,我不指责你,让你外祖父见了,怕是立马得教训你一顿。”
顾淮之原本还高高兴兴地等着他外祖一家来云州呢,一听顾玄这话,顾淮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房现在的布置,都是顾淮之一手吩咐别人弄好的。让人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了几把长椅,椅子和靠背上都垫了几层毛垫,舒适程度至直逼后世真皮沙发。别说顾淮之自己,就连顾玄他们坐着的时候都喜欢靠在软垫上,顾淮之心里还挺得意,觉得果然再规矩再多的人家,也受不了追求舒服的堕落生活。
没想到时隔几年,顾淮之竟然还会因为此事受到来自祖父的暴击。
回想一下王太尉不苟言笑的样子,顾淮之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点抖。那样的人极有原则,哪怕自己累死都不能像顾玄他们一样被顾淮之给带歪,还能反过来用辈分压制优势教顾淮之做人。
顾淮之登时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
顾玄见状,忍不住憋笑,好以整暇地等着看顾淮之的热闹。
王太尉到云州那天,顾淮之一大早就等在王氏院外听王氏吩咐。王氏也好几年没见过娘家人了,对此事极为重视,左手挽着顾淮之,右手牵着顾洄之,仔细检查好几回哥俩是否收拾妥当了,这才领着他们前去给顾玄和徐氏请安。
顾玄自然知道王氏的想法,略一沉吟便道:“我已经叫人在城外侯着了,一旦见到了王家的马车,就赶紧快马加鞭进来向我通报。到时候,你们兄弟跟我一起去城门口迎接他们,老大媳妇带着淮儿他们也一同过去。”
王氏脸色一喜,赶紧起身应道:“喏。”
陈氏不由露出了羡慕之色,她也好几年没见过娘家人了,只可惜,她父母兄长现在基本都在幽州,估计不会来云州,想见也见不着。见王氏喜气洋洋地领着孩子准备去见娘家人,陈氏心里既是羡慕又是黯然。
顾淮之心思敏锐,见状立即苦着脸看向王氏,可怜巴巴地开口道:“娘,阿公说外祖父最重规矩,早些年我还小,外祖父对我并不严厉,如今我也大了,若是规矩差了,外祖父会不会收拾我啊?”
王氏立即笑着点了点顾淮之的额头,“既然你知道你外祖父最讲规矩,还不赶紧把你那些小毛病都给改了!”
顾淮之连忙跑到陈氏身后,一把抓住正在偷笑的顾凝之,嘴里还对陈氏说道:“二婶救命,让凝之弟弟也陪我一同去吧!”
顾凝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每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我不去,听起来就很可怕。大哥你的容止规矩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最好的,你都担心被骂,那我不得更加得被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