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连颜寂走个小半天,他都想得要发疯,他甚至不能忍受颜寂冷脸,明知道颜寂对谁都这样,可只要看到颜寂对他表现出半分抗拒,他都想要强迫颜寂服软。重重叹了口气,他拉开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只有两本会议记录本,他合上抽屉,依次往下找,最终在底层抽屉里找到了印着姜潜名字的文件袋。可就在他把东西往外抽时,一个与文件袋格格不入的东西被一同抽了出来,庄忖羽拿起来仔细一看,是一板药,背面只印了药品名称和一些代号。庄忖羽不清楚这药是什么作用,可它出现的位置太蹊跷——颜寂不可能随手把药品放在底层抽屉里,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庄忖羽忽然联想到那次颜寂语焉不详的肠胃炎,顿时内心紧张,蹲下去迅速把其余文件袋都搬了出来,果然在最底下看到了另外几个印着相同名称的药盒。如果说在翻到药盒背面以前,他的心被挂在悬崖边,那么在看到背面短短几行功效介绍以后,这颗心算是被扔进了冰川海底。颜寂居然一直在瞒着他避孕。虽不知始于何时,但庄忖羽仍能轻易回忆起那天晚上颜寂的应允,那时候的血液有多沸腾,现在就有多冰凉。并不是不能理解,颜寂说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他都知道的,可明明他慎重小心地做好了防护措施,颜寂却还是放心不下,如同防备。真的只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吗?还是说实在担心会和他产生实质性的羁绊?又或者颜寂口中所谓共同期待的未来只是一句空话?就在他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时刻,他的余光又注意到抽屉内侧有另一盒不同的药。在浑身都僵硬的状态下,复杂的情绪仍驱使他取出了那个蓝色的扁盒子。说明书上寥寥几语逐节击碎他紧绷的神经,每击垮一节都颤痛一下。标签纸上的开药日期敲醒了他,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对颜寂身体的担心只是多余,冷静如颜寂,早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主动把“病灶”清理得干干净净。庄忖羽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药盒摆回原位的,只是做完这一切,合上抽屉以后,发现自己掌心里全是虚汗。失望,愤怒,都应该有,可此刻强行霸占脑海的情绪仅仅是无声的疼痛。他所发现的这一切和颜寂本人的作风并无二致,利落果决,无需解释,庄忖羽自认为已经慢慢习惯,可临头一刀终究太狠。梁骞在靶场等了快半小时,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随口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庄忖羽没什么表情,问:“今天能用完吗?”梁骞正认真翻看文件,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庄忖羽忽然伸手摁住那几页纸,逼近道:“我觉得你在撒谎,用完还给我,物归原位。”“你倒是真机灵。”梁骞被拆穿了倒也坦然,他挪开庄忖羽的手,一边继续阅览一边说:“我只是想弄清楚姜潜具体被调到了哪个部队,颜寂和他有约定,什么都不肯和我透露。”梁骞说到这里,似乎看到了什么信息,顿了顿,才继续道:“不过他守他的信用,我用我的方法。要是他发现了,劳烦你和他撒个娇糊弄糊弄,他那么疼你,总不会把你怎么样。”庄忖羽捏着纸张的指尖褪去血色,他用了很大的力,才勉强自己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发出苦笑。“目的达成,还给你。”梁骞抬头时嘴角捎着笑意,把重新整理好的文件交到庄忖羽手上,“劳烦你再送回去一趟?别生气,待会儿回来让你训练他们移动射击,也算是尽了助理员的职责。”庄忖羽点点头,一切按梁骞的安排行事。一天训练很快到尾声,傍晚六点多,颜寂和杨琦回到基地,到食堂吃饭,庄忖羽冷冷看着两人进门,一旁的曲舟拍他的肩膀,“诶,回来了回来了,还不快去?”庄忖羽不耐烦地翻动碗里的米饭,把曲舟的手摘开。曲舟懵了,和张余行对视一眼,张余行摆手,“发神经,别管他。”庄忖羽低头咬了口鱼排,一点要和张余行呛声的意思都没有。曲舟一看这情况更急了,凑过去问:“你咋了?”“不吃了,先走了。”庄忖羽突然放下筷子,端起餐盘头也不回地离开,抛下曲舟和张余行在原地面面相觑。回颜寂休息室从头到尾冲了个冷水澡,体内焦灼的火反而烧得更旺,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就等到了颜寂回来。颜寂进门先是淡淡瞥了眼他一头湿漉漉的发,说:“把头发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