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座小山之间有一块空旷的菜地,菜地的zhongyang有几间茅草屋,这是他们找了许久唯一遇到的一户人家。眼看天se已晚,两人又都有伤在身,不得已去打搅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名叫张富仁,大约六十岁左右,须发全白,脸型消瘦,穿着破旧的蓝se衣衫。他上下打量了李素素和赵广。但是当看到李素素的时候,表情凝重,似乎有点不欢迎。
李素素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恳请他同意借宿一晚。张富仁只好勉强让他们俩个进得屋去。屋里有张陈旧的桌子,摆了几碗青菜,有人在吃饭。只见昏黄的灯光闪烁下,另外有两个大约三十多岁的汉子,长的很结实,眼睛老是盯着李素素看,看的她不敢抬头。赵广很讨厌他们那样,奈何寄人篱下,不好发作。
张富仁也不跟他们多聊,只是拿起两个碗,分别给李素素和赵广乘了饭,递给他们,再各配一双筷子。李素素本来就心烦,也懒得说话。赵广为了缓和气氛,就跟老头聊起来。打听到这里是山越地区,离淮南的南野县竟然有千里之遥。李素素这次逃得还真远。相必ri月教那伙人很难找到这个穷乡僻壤来。
他们只有两个卧房,老头子一间两个儿子一间,另外还有一间柴房,不过,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剩空间很小。李素素没办法换衣服,身上都是血迹,因此主动请求在柴房休息。他们四个男人就好安排。老头子也不讲客气,同意这么办。赵广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也只得这么凑合着。反正天亮以后就可以再赶路找一个好一点的歇脚之地。至于那张富仁的两个儿子,则一直很少说话。
吃过饭,李素素就直接在柴房铺了一点稻草便开始休息。她实在太累,腿上又伤的很重,因此,也就没打坐练功,直接躺下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到自己身上。惊醒时,竟然发现,主人家那两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闯进了柴房,其中一个一只手抓她头发,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另一个则直接扑在她身上。。。。。。李素素又羞又气,喝道:“住手,放开我!”他们根本不理会。白莲宝剑出鞘,她用的是御剑术,因此依然可以腾出手来,使劲推开他们。但是,毕竟这是别人家里,而且,感觉他们也挺可怜的。因此李素素并不想伤害他们。只是喊道:“再不散手我要杀人了!”宝剑飞动,但他们不依不饶,白莲宝剑飞了几圈直接插在墙壁上。正在这危急关头,两个汉子忽然纷纷栽倒在地,没了动静。地上发出chao热的血腥味,他们被杀了!
昏黄的灯光点亮了。李素素被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没有去管自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尴尬。而张富仁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两个儿子,早已老泪纵横,浑身发抖。赵广手里的圆月宝剑,还在滴着血。。。。。。
李素素几乎要疯了,对赵广喝道:“你杀他们做什么,这是他们的家。我们呆不下去可以走!”赵广冷冷道:“反正他们过的也不快活,死了正好。杀人偿命,来吧。”说完把宝剑递给李素素。李素素接过宝剑,方寸大乱,她该杀谁呢?杀赵广?他虽然是凶手,但事情却因自己而起。自杀?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这里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弄不好,张富仁只怕也xing命难保。
这个家虽然不算是很完整,但是,很明显,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这一切竟然毁在自己手里,这叫李素素如何安心。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怎么办。于是她又对赵广言道:“你好自私,杀了人就想一死了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我收拾。不成,你不能死。这位老人家没了儿子是因为我们的错,因此我们必须象他儿子一样服侍好他老人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柴房空间小,李素素走了出来,她知道事情总要解决,自己不可以没有主张。她取出丝帕替张富仁擦掉眼泪,同时跪在他面前,安抚道:“老人家,对不起,是我害了您的儿子。请您务必节哀。我一定还您公道。等我帮您安葬好他们,我一定偿命。请您让我再活几天好吗?”说完泣不成声。
赵广看的火起,直接给她一个耳光,喝道:“你醒醒好吗?人是我杀的,要你偿什么命?这么作践自己,真让人恼火!”他以为李素素对这家子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刚才没有拼命反抗,否则以她的本事不至于没法脱身。他哪里知道,其实李素素的力气根本没那两个汉子大,而混乱之间,心烦意乱,仙法也没法施展开来。只是她本可以用飞剑来杀伤他们而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但是当时的情况看来,要让他们松手恐怕真的只有给他们重创才行,而那个却是李素素办不来的。
李素素也不怨他,只道:“我迟早都是一死,即便离开这里以后,ri月教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你留着有用之身照顾好老人家吧。你有幸生的男儿身,可以随遇而安,不要轻言生死好吗?赵大哥!”说完示意他和她一起把现场收拾好,准备天亮以后就设法安葬好这可怜的兄弟两。而张富仁却在哭嚷道:“我的儿啊,爹对不起你们。爹竟然把这个妖孽引进门。”他分明一点都不责怪赵广,而把所有怨恨都加在李素素身上。试想,如果李素素没来,仅仅来一个赵广,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李素素当然听得出来,他口口声声说的妖孽就是指的自己。但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好好痛哭一场,眼下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她在仙岛,虽然过的清淡,但是师父疼爱她,何尝让她吃过半点苦。可是眼前,她不得不忍着难闻的血腥味,和赵广一起抬着僵硬的死尸,摆到门前的稻草上。又要再把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这几天几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当真是连烦恼的时间都没了。浑身上下发出一阵阵恶臭,要多邋遢有多邋遢,洁白的衣裳已经变成红黑se。好容易才把这个两兄弟安葬好了。
在他俩的坟前,李素素手捧宝剑,跪在张富仁面前,哭道:“现在忙完大事了,老人家,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是您动手呢,还是我自己来?”
张富仁经过这几天的适应,情绪稳定些了,不过脾气更大,动不动就对李素素又打又骂。赵广看的难受,不过转念一想李素素故意作践自己,又觉得她好像是活该。总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反正杀人偿命,他的命随时愿意交出来。在他看来,张富仁那两个儿子,固然可怜,也确实可恨,他们被杀,也是自己有错在先,李素素大可不必如此低声下气。要么偿命,要么走人,即便是要留下来弥补一下张富仁,也不需要什么都顺着,依着,应该有个底线。刚认识李素素的时候,他佩服她的善良,果断,聪明。但是事到如今,再看李素素,他发现她过于懦弱,过于心软,特别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典型的不可理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依然一如既往关心她。
张富仁不置可否,让李素素跪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才说道:“妖孽,我儿子没了,地没人种,饭没人煮,衣没人洗。你指望那个臭小子能做完这些事情吗?算了吧,留着你的小命多活几年,等我这身老骨头下土了,然后你替我儿子尽三年的孝,就可以去偿命了。”
于是,接下来了的ri子,李素素和赵广,都要替张富仁做完所有家里家外的全部事情。一个是官宦之子后来家破人亡以后也是在军队服役,一个是在仙岛长大,虽然也种过一些花花草草。但毕竟都没做过农活,没种过地。所以,他们经常惹得张富仁骂人,不过他偏偏又只骂李素素一个人,好像在故意气她。
事到如今,李素素也没什么讲究了,直接挑了几身张富仁儿子遗留的衣服穿上,又旧又不合身,十足的难看。在家里,她还得做饭炒菜,甚至替张富仁洗脚。稍不如意就要挨打,挨骂。而每当这个时候,赵广就恨恨地去舞剑。一方面,只有这样才可以发泄心中烦闷,另一方面,也不想荒废自己的武艺,省的没有本事被人看扁。而李素素则自知迟早是一死,根本就不打算继续修炼了。闲暇时间,只想好好休息,要么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秋去冬来,他们的伤都好了,也学会了怎么做农活。房前屋后的菜地,依然是绿油油一片。粗茶淡饭虽然清苦了一点。但还算是按时到位。张富仁还是时不时发脾气。但是,李素素能被他找到的骂人借口越来越少了。这里远离城镇,购物不方便,却也因此信息封闭,ri月教从来就没有来打搅过他们,安安稳稳熬到过年。过年的时候,赵广就进了一次城,买了一些年货,顺便给李素素买了一身估计穿上去能合身的男装。
他觉得,李素素也许女扮男装更方便一点,当然,她很可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但赵广总想往好的方面去设想。虽然,他一直埋怨李素素固执地作践自己,但反过来想想,自己也有很大责任。要是那天晚上,他不杀人,而直接带着她离开这里,什么麻烦都没有,也不用这么愧疚。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亏欠她太多,却又不知道怎么偿还。也许她根本就没指望他偿还什么。
三十的那天,李素素破例没挨骂,初一,初二也没有。大概张富仁也想让大家有个好心情过节。
一直到正月十五,李素素都没挨骂,甚至有些事情,张富仁都自己做了,不再要求她来侍候。
正月十五的那天,天气晴朗,吃过午饭,张富仁叫李素素先不要急着收拾桌子,他有事情要安排。同时示意李素素取剑来,跪在他面前,这才言道:“丫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叫妖孽),你当真愿意替我儿子偿命?”
李素素道:“我愿意!”
张富仁又问:“不后悔?”
李素素坚定地答道:“素素愿意偿命,决不后悔!”
张富仁叹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那么想死吗?”
李素素终于忍不住哭道:“素素也是人,不可能想死的。但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由不得自己想不想。再说了,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也非死不可。老爷爷,您应该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就是浑身血迹,那次就是一次死里逃生。”
张富仁:“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亲自送你上路吧。你跟这个臭小子的事情交待完了没有,如果没话要说我就要动手了。”
李素素转身对赵广言道:“素素死了以后,你要好好侍候这位老人家,将来如果有机会见到我师父,就告诉她,就说《太平要术》已经落入昆仑山ri月教之手。但素素没能力去取回,请她老人家原谅。”“还有,你要发誓从此不乱杀人!”
赵广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李素素见他不发誓,不放心。转过身,跪在他面前哭道:“赵大哥,我求你发誓不乱杀人,好好活着,好好孝顺这个张爷爷。”“赵大哥,你就那么狠心吗,都不答应我最后一次请求?”
赵广冷冷道:“你如果不放心就好好活着,我只答应,你在世我做得到,要是你死了,那我就难保证了,我这个人脾气暴躁得狠。”
李素素无奈,不再勉强他,转身对张富仁言道:“张爷爷,您可以动手了!”
张富仁接过李素素奉上的宝剑,含泪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这句话虽然客气,但分明是一句再后安慰的话,李素素只好含泪闭眼,迎接生命的终结。
然而等了许久,并未发生任何事情。张富仁含泪道:“孩子,你起来吧,我不杀你了,你也不用死了。”他接着说道:“其实,我的儿子也是命不好,并不能全怪你的。这几个月以来,你任劳任怨地弥补,已经做的够好了,最为关键的是,直到如今,你还愿意替我儿子偿命。你们都是有武功的人,要打死我这个糟老头子,逃避责任,易如反掌,但你们没那么做。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当真找不出比你更善良的人来。孩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我即便杀了你们,我的孩儿也醒不来。而这个世界上就会因此而少了两好人。你们今天起就可以走了,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我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李素素和赵广都没料到这个平常凶巴巴的老人会如此宽容,如此好心,顿时都感激涕零。李素素赶忙谢过张富仁的大恩,并且言道:“您的儿子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死的,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女儿来尽一份孝心。”赵广也跪下言道:“我愿意做您的儿子!”就这样,张富仁收他们两人为子女,而他们则愿意继续留下来孝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