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集团的办公楼距离百合大酒店一公里左右,比起酒店,这里更邻近文津大道。文津大道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常驻许多金融机构和国有大公司。何清远租了文津市商业银行的半栋楼,把招牌挂到了商业银行的上边。
刘二维走在文津大道上,上半身气势挺足,略蓬松的短发,眼睛小而灵光;下半身气势欠佳,走路有点儿飘,感觉脚不着地,有点儿像机器空转的感觉。无论腰里揣着多少钱,他都觉得,自己是城市里的外人。这种感觉,刘二维在文津贵都百货购物时第一次出现,以后就挥之不去。那一次,他在贵都买了几件衣服和一个包包,一共花了五万多元。这个数字,在贵都,并不是什么大数字,但对于刘二维的圈子,已经算是豪奢。
刘二维高中没毕业就出来闯荡,文化程度不高,但先君子后小人的道上规矩,还是懂一些的。他有不少小伙伴,以前的许多次交易都是由那些盗墓的小贼去办,刘二维在五百米以外看着。何清远这边也一样,雇人去收货,等货一交接,刘二维这边的人就到约定地点把账结了。货款分离,就算万一被查,也查无实证。整个过程都有暗哨盯着,好确保万无一失。
而这次,刘二维选择单刀赴会,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要以破坏规矩的方法来给对方施压,让何清远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土包子,随时准备拉着他一起跳悬崖。谁怕谁呢?
他直接坐电梯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那层,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女孩迎过来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
刘二维提高了嗓门说:“我找何清远。”
“有预约吗?”
“预什么约?"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见何董,时间排满了。”
“我是刘二维,”刘二维依然维持着自己的气势,“你只需要告诉他,我叫刘二维,就可
请让文物先说
以了。”
女孩大概没有见过这么有气势又很俗气的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句“请稍等”,便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女孩走了过来,对刘二维说:“刘先生,董事长请您到办公室说话,请跟我来。”
女孩在前面走,刘二维在后面跟着,内心产生一种莫名的骄傲感。看来,刘二维的名字,在文津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儿分量的。随着这种骄傲感,早就复习了好多遍的开口方式、如何应答等准备,在这一分半钟,忘了一多半。
走到何清远办公室的门口,女孩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女孩把门推开,刘二维和何清远四目相对。何清远伸出手,二人简单握了一下,何清远指指对面的椅子说:“请坐。”
“何总是名人,经常上电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冒味来见你。”刘二维谦让了一下坐下来。
何清远摆摆手,客气地说道:“哪里是什么名人,是‘明’人,明天的明,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我才是实在没有办法。”
刘二维抓住话头:“我们在暗处?能暗到什么程度,还不是被你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个叫秃子的人?”
何清远点点头:“对,文津不大,这条道上的人,基本上和你都是熟人,我也就认识三五个吧。”
刘二维说:“何总会打麻将吗?"
“嗯?”何清远微微皱了下眉头,“会一点儿。”
刘二维说:“何总虽然就认识三五个人,但还是截和了,何总的手段很厉害啊。”
何清远马上摇头:“不不不,是秃子找到中间人,告诉我,如果不卖了秋壶,他可能会死。”
“中间人是谁?”
“这个还真不能告诉你,我刚刚说过,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的办公室,我也不知道你刘二维是谁。”
侦探与推理
刘二维感觉到,靠嘴,自己是说不过何清远的。没有中间人的信息,这事就没法对质,本来指望着何清远会理亏,然后收购春壶的时候,自已能有些筹码,现在看束这条路不通。刘二维再次挤出些笑:"看来,何总是在做慈善了,我替秀子谢谢你。做完了慈善,咱还得挣钱是不是?何总,春壶在我手里,春秋双壶,春壶是大哥。”
何清远也笑笑,他感觉,刘二维土是土,一股子江湖气里还裹着一股聪明劲。看样子,刘二维大自己十来岁,他这是暗示自已,在文津,他的盘子虽然不大,但在资历上,他是大哥。何清远说:“出价的事情,我从来不管,回头找专门的人跟你谈。”
“不用回头,一会儿就在楼下谈吧。我知道,秋壶可能已经到了海外,但如果春壶不在秋壶身边,那就和……”刘二维指指窗外,窗外正好有一只鸟儿飞过,“靠一只翅膀飞的鸟儿一样,是残疾,飞不起来。不是五和十的区别,是一和十的区别。”
何清远依然保持微笑,说:“你留着也是一。”
“那最后得利的,可能是另外的人。”
何清远略微沉默了一下,听懂了刘二维的所有画外音。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收购春壶,刘二维就会通过其他渠道,给了神秘而强大的竞争者,比如玫瑰。这些竞争者不露声色,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然后,等自己拍卖秋壶的时候,拥有春壶的人就把秋壶拿下,然后双壶合璧,坐收渔翁之利。看来,刘二维这些年确实没有白混,他精通此道,也真有通道,否则不敢这么暗示自己。
何清远淡淡地说:“二维兄弟,你可以出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