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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再过一会儿，说小话的声音没了，被此起彼伏的打呼声代替。

阮唐靠窗睡，他翻了个身，怎么都没有睡意。下人房不止墙皮薄，分的被褥也薄，还带着自打进了柳州，便氤氲不散的潮气。

他睡惯了周锦城的床，跟这里简直是天差地别，再加闷热，前半夜便一直没能睡着。

细瘦白皙的一具身体上裹了层汗，没挨到鸡叫，阮唐就轻手轻脚地起来，抱了被褥出去，先晾在竹竿上，又去打水冲洗。

木门一夜大敞，管他们的婆子来叫人时，阮唐正在门槛上托下巴坐着。

几缕晨光洒在他脸上，两只圆眼睛黑亮，冲她笑了一笑，婆子早起的不耐便扫去些，态度也好了点。她把那句&ldo;难不成在你们自己府里也睡这样晚吗&rdo;省去，只道：&ldo;时候不早，该起了，快去叫。&rdo;

这样按着人家的规矩过了两日，第三天夜里，孙老太爷去了，阮唐听人说，当时是老太太和周锦城守在边上。

这是喜丧，但碍于天热，只停灵三日便摆宴席。

府里一下子忙了起来，阮唐也跟着忙，只不过没有方向。他在路上走着，在后院到处窜，谁逮住他指使个什么活儿，便立刻去做。就这样，一天也不得一点闲。

可倒也没亏待了他，看阮唐那副单薄的身板，便没人指他去做抬重物挑水的活儿。只往来送句话，抑或是拿牌子领东西，还经常能得口刚出锅的热乎的吃食。

这日下午，阮唐刚把两副洗好的羊下水送到厨房去，正在帮厨娘往大灶里添柴，有个没见过的丫鬟来喊他：&ldo;表少爷叫你，快来。&rdo;

阮唐想想表少爷是谁，便起身就走。灶前太热，他顺手抹了把汗，周锦城见着时，便成了个花脸猫。

他戴重孝，布料粗糙、做工简单，套在原来的衣裳外面。原本是板着脸，见了鼻尖侧脸糊上一抹炭黑的阮唐，神色才柔和了些。

&ldo;干什么去了?&rdo;

这个问题难答，不见他的这几天，阮唐可干了不少事，不知该先说哪桩。

小傻子皱着脸想了想，心里动弹，微微低头，先上前拽住周锦城的衣角，喊了声：&ldo;哥哥。&rdo;

&ldo;嗯。&rdo;周锦城拿手摸阮唐的头，又顺着侧脸滑下去捏住了他的耳垂揉了两把，&ldo;府里事多，叫你闲着是不行。我跟他们说了，就让你在后院不用出来，事儿还能轻些。累不累?&rdo;

阮唐乖乖站着给他揉，等他把话说完，小傻子的胳膊已经圈住了他的腰，仰头看他，眼里水润润的，又黑又亮，浸满了干净的渴慕：&ldo;不累，我想哥哥。&rdo;

晚风带来枝叶的清香，天高云阔，西边已看不见太阳了，是个夜晚前短暂的一段亮堂时分。周锦城没对他笑，只由他抱着，还把脸也贴在了自己胸膛上，小猫样地蹭。

这会儿是下人的饭点，主子们也要回去暂且歇歇，灵堂正好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两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阮唐安静抱了会儿周锦城，又开始小声地叫哥哥。

周锦城还在揉搓手里那只绵软的耳朵，并不答应，阮唐也不着急，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这两天得了些什么新鲜吃的。

待在一起的时间不能太长，周锦城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出去些，往他嘴里塞了块羊奶糖，又把个木头盒子放他手里，低头看着他说：&ldo;好了，回去吧。能偷懒就躲着偷会儿，没人说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