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足足吃了三罐压缩牛肉罐头才勉强安抚住自己委屈多年的胃口,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老人一直在问东问西,但是方瑞完全没有心情理会他,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吃饭就要好好吃饭,睡觉就踏踏实实睡觉,天大的事儿,在吃饭和睡觉面前,都要往后放,所谓食不言寝不语。
但在老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方瑞多多少少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一个藏匿五十年的地下堡垒,一个看守堡垒五十年如一的过着暗无天日的老战士,1999个仍在休眠仓里沉睡的犯罪分子,好像还有一只兔子,但是方瑞没有见到。
至于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老人没有提及,他犹犹豫豫五十年,期间有无数次想打开堡垒的大门,但最终没有离开这里半步,用老人的话说,这里不能暴露,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今天是我七十岁生日,你不应该给我唱一首生日快乐歌么?”老人的喉咙好像不知疲惫,但从他说话的语速和密度上,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位七十岁的耄耋老人,“你把我的生日罐头都吃了!”
“老头,都这情况了,还那么要求仪式感呢?”
方瑞用手擦了擦嘴,打了一个味道难闻的饱嗝。
“不唱也行,至少多陪我说说话,这些年可把我憋坏了。”老人感慨的说:“要不是一直有兔儿爷陪我说话,我可能坚持不到现在。”
“您老说的我瘆得慌,兔儿爷在哪呢?”方瑞四下张望,除了他和老人,并没看见其他有生命迹象的活物,说实话,他对老人说的话仍抱有巨大怀疑。
“中华兔,是控制这个地堡的ai系统。”
方瑞不再多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在他的拉伸之下,骨骼咯吱咯吱响响个不停,方瑞觉得好听极了,是一种新生的旋律,但随后脑海中又映出了伽椰子扭曲变形的出场画面,让方瑞觉得恐怖,尤其在这种幽闭的环境之下,联想到任何危险的事物都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突然,他意识到某种危险在接近,肉体的复苏让他的精神感知也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方瑞猛地回过头,正如他感知的一样,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他的脑门儿上,老人一手攥着手枪,一手拎着手铐,不容置疑的对方瑞说:“手背过去,自己带上手铐,不然,当场击毙。”
“你翻脸可比翻书还快啊!”
方瑞接过手铐,先挂上右手,然后双手背后,在后腰处将另外一只左手也牢牢的铐上。
老人端着枪,以方瑞为圆心,顺时针缓缓的走到方瑞的身后,将手铐锯齿的又紧了两扣,才放心的重新回到凳子上,他放下了枪,对方瑞说:“你是犯罪分子,犯罪分子没有底线,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方瑞不以为然的说:“你要没老糊涂,你应该在打开舱门的时候就把我铐上。”
“我我那是可怜你。”
老人没了底气,褪色的绿色军装微微摇晃。
方瑞说:“还有,犯罪分子怎么就没底线了,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在这里面躺了五十年,那我已经过了服刑期,现在我是一个合法公民了,你是人民子弟兵,不应该这么对待老百姓!”
“你犯了什么罪,这么能说会道,是不是诈骗?”
“我没有犯罪,我是被冤枉的!”
方瑞突然有些激动,但随即又平静下来,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总之我比窦娥还冤就是了。”
老人不为所动,重新把玩起那柄手枪,斜着眼睛说:“不管你冤不冤,现在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不做。”方瑞把脑袋一扑棱,“你这人不值得信任,刚才还让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又是秧歌又是舞的,结果呢,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不值得信任?我他娘的跟个看坟的似的,在这里守了五十年,还得怎么值得信任?”老人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着。
方瑞缓和了一下语气,尽量不再触碰老人的痛点,说:“那好,你先把我放了,我可以和你做任何交易,除了捡肥皂啊,我可是刚正不阿的钢铁直男,你要有需求,我记得有至少一百个女犯跟我们一起进的地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