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宗一生操控人心,唯一一个不受控的恐怕也就一个宋昭恒。
三番两次忤逆他,每次的代价都差点丢掉半条命。
儿子不好管束,宋纪宗也觉得心累了,后来不再勉强自己,不再逼迫儿子,随他而去。
线在手中,风筝会飞远么?
但这跟线,再过不久就要断了。
在此之前,有些事要推进了。
宋纪宗把写好的毛笔字展平,觉得一笔一捺都很满意。
宋厘卿看着那个“离”字,心里的恐慌在这一瞬间达到顶点。
抽屉被拉开,宋纪宗从里面拿出一张机票扔到她面前。
“离开之后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只要不回凉城,哪里都行,”宋纪宗靠着椅背,面色冷凝地看着宋厘卿,单手敲着扶手,“这张机票算是中转站,不是非要你去那个地方,我不会强制你去哪,只要不是凉城,天南地北随你选择。离婚手续尽快办一下,只有三天,或许你还想见见江南的外婆?”
提到外婆,宋厘卿神色僵滞,很快明白宋纪宗的意思。
这是不容她拒绝了。
两人对峙良久,空气凝结,很久没人再开口。
宋纪宗拧了拧眉,看到宋厘卿的反应不怎么高兴,蓄势待发的弓箭又拉了拉弦,续到了最满,“新闻一时半会热度下不去了,你留在凉城只会给陆家带来永无止境的伤害,还是你觉得陆修衍能帮得了你?陆家虽说和宋家没什么交情,但总归有生意往来,不会趟这次浑水,就算他愿意,你真的要看着陆家因为你一个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外婆身体看似很好,说不定哪天就发生意外住院了,人老喽,不比年轻人。”宋纪宗摩挲着拐杖,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
他知道宋厘卿的软肋在哪,拿捏起来易如反掌。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不接茬宋纪宗的耐心也快被耗尽。
宋厘卿的手指握了又松,指骨发白,掌心的那点痛意也及不上心里的十分之一。
她慢慢拿过机票,咽下喉间的苦涩,连同心里的悲戚一起压下,低声妥协,“您别动她。”
机票握在手中,所有的难过悲伤遗憾都会随着这张机票被运送到遥远的大洋彼岸。
时间总会冲淡的,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宋厘卿转身看着宋纪宗,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们此刻是毫无血缘的陌生人。
宋厘卿扯了扯唇角,轻启唇瓣:“我很庆幸自己身体里没有流着你们宋家的血液,还有温度。”
话音落下,门被打开,宋厘卿抬脚快步下楼离开。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宋君澜和宋昭恒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