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这的确出乎意料,我以为会等孩子稍微长大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沈雁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纽约城的海岸线。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伪装的太好,好到很多时候让我觉得她是真的爱我。你说我是不是太沉迷了?”
“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专职奶爸。”沈雁月垂眸晃了晃酒杯中的冰块,淡声评论道,“从你求婚的那天起,你就已经沉迷上瘾了。”
“可我没想到这么快啊,沈。”蓝道尔苦笑道,“很多时候我都不理解女人。她愿意为我生下孩子,却不愿意跟我敞开心扉。孩子生下后她也没怎么管过,大多扔给下人。有时候我在想,她的心是石头吗?所有讨好的办法我都尝试过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蓝道尔,假设你的母亲在你面前被生生虐待致死,相信你做得不会有她好。你冲动、易暴怒,说不定当场就被捏死了。”
“我觉得吧,人——好像总是会被相反的极端所吸引,”蓝道尔自嘲道,“她最早被她母亲带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一直观察她。我总想惹怒她、激怒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但她对我从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忍耐着。就好像你打拳,永远打进了一团棉花。”
“父亲已经死了,二弟也死了,接下来是谁呢?是我,还是三弟?”
“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梳着背头一副精英容貌的男人双手插入发间痛苦道,“她动手杀死父亲的时候我甚至有一丝庆幸……我觉得她的仇报完了,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但是后来,又传出了二弟的死讯。我当时听到消息,不是为二弟的死感到痛苦,而是心如死灰你知道吗?心如死灰啊。”
“她不会原谅我、不会原谅我们家族所有人。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先下手为强,免得场面太过难堪。”
“这个消息我有所耳闻,”沈雁月转过身来,双眸注视着原本意气风发现在形容憔悴的男人,“话说回来,她才刚转变为血族不久,到底是怎样亲手杀死了一任亲王?你知道她如何动手的么?”
“当然,”蓝道尔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有哪一个血族,会拒绝床伴亲手献上的天赋呢?”
天然精魄纵然难以寻找,但仍有不少身份低微的血族翻山越岭,费尽千辛万苦,只为获取那一捧,能够让他获取氏族地位或是无上财富的天然精魄。
先摩根亲王活了近七个世纪,单单拥有一种天赋。成为双天赋亲王的机会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怎么不会去尝试呢?
那个一直乖巧听话任他摆布的女孩儿,在母亲死后依旧让他省心,甚至为了巩固宠爱,还献上了天然精魄——
“人活得太久,就会变得自负。每个血族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驯服并融合天然精魄的瞬间,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德沃拉是想挑这个时间点杀了他。”
“他在融合天然精魄的时候一定隔绝了外人,德沃拉应该进不去才对。”沈雁月分析道,“她有帮手,你知道是谁么?”
“林雅清,那个东方伶人,你见过的。”说到这里,蓝道尔的下巴剧烈起伏。他是典型的欧米伽型下巴,下巴上有一道非常性感的沟壑,使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立体、桀骜不驯。
“我去审问过他,但他表示……呵呵哈哈哈哈,他说他们不过是两个互相取暖的可怜人。可怜人啊,取暖能够取到床上去吗?”
沈雁月沉默地注视着身前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亲王运筹帷幄的高高在上感,他就像一个为爱癫狂的普通男人,已经被逼至了绝境。
“安珀也死于一样的原因吗。”
“是啊,她游走在我们三人之间,表面上似乎是选择了我。”蓝道尔喃喃道,“但是选择我的理由大家心知肚明,因为我是下一任摩根亲王罢了。”
“沈,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族的关系很糜烂恶心?我父亲是那样,我们兄弟三人也是这样。你知道为什么这多年我没有一个妹妹吗?曾经是有过的,不过都被父亲活生生玩死了,要不然就是受不了选择了自尽。女性在我们这个扭曲的家族,还不如出生就被掐死的好。”
“我们三兄弟都不喜欢父亲,却多少被父亲影响。安珀创造出的交响乐的确无与伦比,但同时他喜欢吃精|神药物,性方面也十分扭曲。老三表面看不出什么,经常也有女仆半夜惨死,尸体被运出。”
“沈,我好像,是这个家族最正常的人了,是这样吗?”双眸通红的男人目眦欲裂地紧盯着他,“我谁都不能倾诉,只有对你我是放心的。你这人真奇怪,不为权利金钱奔走,却想要推翻元老院的统治……究竟是什么在驱使你呢?”
“蓝道尔,冷静、深呼吸。不要轻易被情感左右。”沈雁月的声线犹如一把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劈开了蓝道尔混沌的大脑。
他忽然道:“你应该没有见过我使用天赋,对吗。”
“没有吧,”蓝道尔下意识接住话尾,“你的天赋不是被你用来打造成风雪刀了么?等等……那原来不是你的天赋??”
“按照你亲身经历的事件,得出的结论是——免费送上来的天赋等于死期。但是,风雪刀不是我打的,是她放弃了自己天赋,然后赠予了我。”
听到语句里性别清晰的“她”,蓝道尔通红的双目瞬间被震惊所斥满,连悲伤的倾吐都停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