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花道:&ldo;正是,他自知已必死,竟不惜身为飞灰。&rdo;
俞佩玉道:&ldo;但他双手却已断了,怎能取药?&rdo;
红莲花道:&ldo;这化骨丸想必早含在他嘴里,他自知必死时,便咬破舌尖,也咬破包在化骨丹外的蜡丸,化骨丸见血後便开始腐蚀,唉,他宁可忍受如此痛苦,也下肯露丝毫秘密,只因他知道唯有死人才是真正不会露秘密的。&rdo;
俞佩玉耸然道:&ldo;不想此人倒也是条汉子。&rdo;
红莲花苦笑道:&ldo;你若如此想,你就错了,他只不过是下敢露而已,只因他得知今日若是露了秘密,他就要死得更惨!&rdo;
俞佩玉惨笑道:&ldo;不错,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宁死也下敢露半句秘密,但是,他们的首脑却又是谁?竟能使这些人如此惧怕於他……死,本来已是世上最可怕的事了,这人难道竟比&ldo;死&rdo;还要可怕?&rdo;
红莲花喃喃道:&ldo;他的确比死还要可怕,此刻我委实想不出他究竟有多麽可怕……&rdo;
俞佩玉突然动容道:&ldo;对了,这&ldo;谢天璧&rdo;如此做法,只因他知道别人一死之後,便无法再露秘密,而他死了後,却还是可以露秘密,否则他一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使自己身子完全腐烂。&rdo;
红莲花皱眉道:&ldo;死人也会露秘密?&rdo;
俞佩玉一字字道:&ldo;死人有时也会露秘密的。&rdo;
红莲花道:&ldo;什麽秘密?&rdo;
俞佩玉道:&ldo;易容的秘密。&rdo;
红莲花怔了半晌,以手加额,失声道:&ldo;对了对了,他死了後还怕我查看他的脸,这才是他们最怕人知道的秘密,这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rdo;
俞佩玉咬牙道:&ldo;他们的首脑就是为了怕这秘密露,是以才为他们备下这化骨丹,他不但要消灭他们的性命,还要消灭他们的体。&rdo;
他激动它抓住了红莲花的手接道:&ldo;现在,我已经知道最少有六个人是假的,但除了我之外,世上竟没有一个人相信,竟没有一个人瞧得出来,那麽除了这六人之外,又还有多少人是假的?是连我都不知道的……我只要想到此点,就觉得骨髓里鄱像是结了冰。&rdo;
红莲花面色阴沉得就彷佛今天的天气,他本是个开朗的人,世上本很少有能使他发愁的事,而此刻他的心却重得像是要掉下来。
俞佩玉颤声道:&ldo;假如你的至亲好友,至於你的爹爹都可能是那恶魔的属下,那麽世上还有什麽人是你能相信的?世上假如没有一个你能相信的人,那麽你还能活下去麽?这岂非是件令你连想也下敢想的事。&rdo;
红莲花缓缓道:&ldo;假的&ldo;谢天璧&rdo;已死了,现在还有几人是那恶魔的属下假冒的?
&rdo;
俞佩玉道:&ldo;王雨楼、林瘦鹃、太湖王、宝马银枪、西门无骨,还有那……那俞某人,只因我知道这六人都已死了。&rdo;
红莲花长长叹了口气,道:&ldo;除了这六人外,只怕已不多了。&rdo;
俞佩玉道:&ldo;你怎能确定?&rdo;
红莲花道:&ldo;只因这究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假冒一个人而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目,至少也得花费几年的时间,否则他面貌纵然酷似,但声音、神情动作还是会被人瞧破的,何况还有武功……&rdo;
俞佩玉失声道:&ldo;呀,不错,武功,他们若要假冒一个人,还得学会他独门的武功。&rdo;
突然转身奔了出去。
红莲花纵身挡住了他去路,悠悠道:&ldo;羚羊挂角,天外飞虹,是麽?&rdo;
俞佩玉道:&ldo;正是,这两招除了我俞家的人,天下再无别人施展得出,那俞某人若是使不出这一招来,我便可证明他是假的。&rdo;
红莲花叹道:&ldo;这本来是个很好的法子,怎奈令尊大人的脾气,却使这法子变得完全没有用了。&rdo;
俞佩玉道:&ldo;为什麽?&rdo;
红莲花苦笑道:&ldo;他老人家谦和冲淡,天下知,找且问你,纵然在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又有谁能逼他老人家施展这武功绝技?&rdo;
俞佩玉忖了半晌,噗地坐了下去。
口口口
大雨滂沱,那&ldo;谢天璧&rdo;的身,已完全不见了。
这个人已根本从世上消灭。
而&ldo;他&rdo;究竟是谁?世上本就没有第二个&ldo;谢天璧&rdo;存在,那麽此刻&ldo;消灭&rdo;的岂非只是个本就下存在的东西。
红莲花想到这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简直不敢仔细去想,这问题想多了简直要令人发狂。他瞧着那块又被雨冲得乾乾净净的土地,喃喃道:&ldo;杀死天钢道长的凶手已死了,但认真说来,谁是杀死他的凶手?谁能证明这个人的存在?&rdo;
俞佩玉瞧见他的神情,突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ldo;但你,你也下必……&rdo;
红莲花纵声笑道:&ldo;你放心,我虽有赎罪之心,但却绝不会以死赎罪的,我还要活下去,绝不会令他们如愿。&rdo;
俞佩玉松了口气道:&ldo;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凡俗的人,幸好你不是。&rdo;
红莲花仰首向天,承受着雨水,缓缓道:&ldo;现在,我只有一件非做下可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