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打哪儿来的?”
“公子,这不是流言。这次春闱之前,今上在早朝上金口玉言,说太后想从今科士子里给长公主选驸马。竞争好像还挺激烈的。”
燕赵歌抬手用扇子敲了他一记,“瞎说什么,还是没准的事儿,用什么金口玉言。”
季峥一脸疑惑,皇帝在早朝上说的话难道还不作数吗?戏文里不都说君无戏言吗?
“今科会元是谁?”
“是个叫曲岁寒的,听说是寒门子弟。”
“倒是个好名字。”燕赵歌哼了一声,“寒门,这世上哪儿有真正的寒门,不过是些家财万贯又祖上无名者罢了。”
“公子此言差矣。那曲岁寒自幼丧父,家境贫寒,全靠母亲给人家浆洗衣物为生,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考得会元,怎地不算寒门子弟?”
燕赵歌抬眼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一身过于简朴的青色直裰,看模样是个读书人。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燕。”
青衣士子在脑袋里迅速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对得上的人选,长安城里姓燕的勋贵只有一个蓟侯府,但蓟侯府是将门,府里的公子想必也是一副粗鄙模样,眼前这个人长得俊秀貌美,应当不是。衣着华贵但无龙纹,环佩也是最常见的模样,只带了一个小厮出门,不是高门,大抵是富商。
他问道:“敢问燕公子,缘何辱我寒门。”
燕赵歌奇道:“缘何辱你寒门?我何曾辱你寒门?”她抬手示意季峥老老实实在一旁待着,本打算张口的季峥只得又坐回去。
“自幼丧父却苦读诗书十几载,寡母不辞辛苦养儿十几载,怎地到了燕公子口中便不算做寒门子弟了?这不是辱我寒门,又算什么?”
“既然你说我辱你寒门,那我倒要问问。十几年浆洗衣物得财几何?十几年寒窗苦读花费几何?一路进京赶考又花费几何?长安居大不易,住宿嚼用又花费几何?只寡母一人浆洗衣物便能供起,那为何世上仍有目不识丁之人啊?”
青衣士子被噎了一下。
临街的茶肆本就人多,加之附近有坊市,春闱又刚放榜,四处都是士子,很快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那,那当然是他们天资不足。”
“哦?天资不足?那曲岁寒怎知自己天资足够呢?满腹经书却年年落榜者大有人在,你如何判断其天资不足呢?”见围观的人多了,燕赵歌便站起身子,继续问道,“刚才的问题还未回答我。只寡母一人浆洗衣物便能供起一个读书人寒窗苦书十几年的花费吗?”
围观的人里有人插了一嘴:“当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