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只能拼命地尖叫,来缓解内心的震惊和伤痛。
所有人都从帐篷里出来,卫峥看见余笙的时候,死命地摇晃着她,“为什么要借给他相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眼神里的阴狠吓到了余笙,她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是自己的责任,是她借给他相机,所以他出事了。
八个人一起下去寻找,祈祷卫臣能够奇迹生还,他们打着手电筒,一遍一遍地叫着卫臣的名字,最后是凌晨的时候在崖底看见卫臣尸体的,身体已经冷透,尸僵已遍布全身,推测来看,应该是跌下来就已死亡。
卫峥抱着卫臣的肩膀崩溃大哭。
余笙的心像是扎了一根尖锐的刺,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他们来之前已经签署了危险知情同意书,也买了人身意外保险,卫臣的死亡是个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情,陆绍安安慰余笙,“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意外,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既然发生了,我们要勇敢去面对。”
这不是你的错!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太自责!
所有人都这样安慰她,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十八岁刚刚一脚踏进成年行列还没来得及好好适应的不成熟姑娘,这件事就像是一根梗在喉咙的鱼骨,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自己根本没法消解。
回去的时候,顺风旅馆的太婆摸着卫臣凉透的手,叹了口气,“都是命数!”
卫峥趴在她身边大哭。
保险公司的人来做了鉴定后,卫峥最终决定将卫臣葬在这里。
那晚是太婆给卫臣送魂,点了长灯,守到天亮,然后尸体用火烧了,混着木棍的灰土,一起洒下了断崖。
临走的时候,卫峥对余笙说:“我做不到不怪你,但这的确不是你的责,你不用自责。”
余笙并没有松口气,很多个夜晚,余笙都会做噩梦,梦见暴雨声、女孩子的尖叫、一遍遍的呼喊、手电筒晃动的光,偶尔还会梦见卫臣跌下悬崖的画面。
余笙不敢告诉父母,第一次正式面对死亡,就是这样的场景,她没办法接受接受。
后来她回去过邬西山脉一次,站在断崖边儿,吹着风,想象卫臣温和的面目,泪流满面,低声说着对不起。
去的那晚她在顺风旅馆住下了,太婆拄着拐杖进了她的房间,抽着水烟问她:“孩子,你很内疚?”
余笙点点头,说:“是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命数,一个人要活多久,冥冥之中,早就安排。”
“太婆,我明白,可我还是经常做噩梦。”
“那你想忘记吗?”
“我想,可是忘不了的。”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