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颔首,却是转了话题,“以前公司在创业园区的时候,每次来这边吃饭都要开四十分钟的车,没想到公司这么快就搬到了这里,从这里到新公司,也就几分钟的路吧?”她捏了一个包子咬着,不胜唏嘘。
以前在创业园区的时候,她总会在早上带一份早餐给姜博言,他一直都挺拼的,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熬夜,早上她去上班就能看见他随便窝在沙发的身影,或是一身倦怠地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他从来不心疼自己,都是她在心疼,请营养师开单子,照着食谱去给他准备早餐,他会说谢谢,嘱咐她不用太操心,可是她怎么会不操心?然而转眼间,这些琐事就再也不需要她去做了。
她也再没理由去做。
人与人之间,亲近或是疏远,有时候只是一转眼的事。
余笙这早上跟得了别扭症一样,说话都快不利索了,打包的早餐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跟刀刀姐和鬼妹说了再见。
一直埋头吃着饭,打了招呼就没再说一句话的鬼妹突然抬了头,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都从骨子里透着冷,但又不是冷漠的冷,她问,“听说你想去域城?”
余笙本来已经站起了身,这下居高临下地把目光投过去,也不知道她这是听谁说的,错愕了一瞬,忽然想起姜博言的话来,“放不下就别逞能了,我知道你想去域城干什么,好奇,还有愧疚,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余笙,人有时候同情心太泛滥不是善良,是灾难。”
她略一沉吟,回答,“嗯,有想过,但是现在不想去了,我没我想的那么有勇气。”像姜博言说的,有时候要学会释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一个结局的。
鬼妹没多说什么,只解释了一句自己的用意,“我要带卫峥和卫臣的骨灰回域城,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着你。”
余笙点点头,“谢谢,如果需要,我会联系你。”
“也不急,我夏天才动身,随时可以联系我。”鬼妹拿纸巾擦着手,看向余笙,“没别的意思,卫铮说过你喜欢探险,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那边。”
“好,”余笙颔首,又说了次,“那先再见!”
“快回去吧!”刀刀看向她,“只穿了件衬衫,待会儿再感冒了。”
余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不伦不类的衣服,又看了看刀刀姐和鬼妹得体的衣装,顿时有些自惭形秽,红着脸“嗯”了声。
人走了,刀刀拿勺子在碗里胡乱搅着,盯着余笙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点儿衣角消失不见,她才低头露出一个苦笑,她太羡慕余笙了。
又有点儿可怜自己,爱而不得,最是心酸。
只是她这感伤还没进行多久,罗阳就蹭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手足无措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姐,你说放下了,其实还是放不下吧?”
鬼妹就坐在旁边,但是他也没避着,总觉得鬼妹这人就跟一座冰冷的雕像或者花瓶似的,往那儿一坐,半点儿俗世的烟火都沾惹不到,跟空气没两样,旁人说话她从不插嘴,似乎也兴趣。
他这人脾气直,不会弯弯绕绕的,想安慰人也只能开门见山,学不会婉转,这会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刀刀。
“这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笑了笑,没试图隐藏,爱过,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不过不凑巧,她爱的人不爱她而已,“我得好一阵缓了。”可能一个月,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辈子,那得看她能不能遇见一个比姜博言更合她心意的人了,能吗?应该挺难的。
她说的坦坦荡荡,语气太寻常太冷静,让罗阳一时接不上话来。
过了许久他才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考虑考虑我吧!拿新欢葬旧爱,多好的办法。”
刀刀噗嗤一声笑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你不还是笑了,”罗阳耸了耸肩,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出这话来纯属冲动,只是忽然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偏偏不得所爱,为情所伤过的人一抓一大把,有时候连伤感都让人没力气去伤感,可她不一样,她在他心上就是白月光。当初刚来公司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谁不喜欢她,每天为她跑腿打杂都要几个人石头剪刀布,那时候大家都还小,一个个毛头小子似的冲动又莽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都是笑着,体贴地化解所有的尴尬。她总是那样,优秀,光芒万丈。他从没肖想过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无论是哪个方面。可是这一冲动就口不择言了,她是谁?就算是不得所爱,也不需要来屈尊纡贵地让自己迁就,依旧会有大把大把的有为青年才俊供她挑选。
自己大概是疯了,好在她没放在心上,只当他哄她说的笑话,他一面觉得松了口气,一面又不免有些失落,索性接着这玩笑的由头又表了句真心,“我还是觉得这办法可行,你要是乐意,我这怀抱随时为你张开啊姐。”
刀刀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余笙穿着那件骚包的衬衣回去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可是天知道途路的员工上班竟然如此积极,即便是最后一天,也都一个个早早地到了,这会儿已经聚在姜博言的办公室的小会议区里确认晚上的流程。
余笙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群人还以为是秘书,嘲讽说,“你是飞去大洋彼岸去泡咖啡了吧!等你弄好……哟,嫂子回来了?”话说了一半才看清人,连忙转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