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冯逢做的!”郭舟显然清楚陷害队友的事情可轻可重,他直接指着一言不发的冯逢大声叫了起来,显然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冯逢愤恨的瞪着郭舟,仰着脖子就是不说话,这个样子说得好听一点叫清者自清,说得难听了,根本就是百口莫辩。
刘军回想着当初在大巴车上看到冯逢的神情,心中已经相信了八成,但是坐在长空身边的秦池回想了一下大巴车的位置,反反复复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冯逢。
“……刘教练,我觉得不是冯逢做的。”秦池走上前拉着冯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比划着冯逢和自己的身高,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冯逢坐在我身后的位置,而且还是靠外侧的,他的身高……呃,我是说长度,呃……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想要不惊动黄钦是不可能推开长空这一面窗户的。”
刘军猛地转过身抓住郭舟,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够用愤怒来形容了,其中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定睛看了一会眼前尚在少年时期的男孩,终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郭舟,你在自由操上非常有天赋,双杠也比较出彩,但是我不欣赏你这样品行的选手。为自己谋划并没有错,但是为自己谋划需要依靠的是你的实力,而不是没有良知的新谋诡计。我一会儿会和云少将、还有你的父母联系,过了今天你就离开队里吧。”
刘军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瞬间僵硬在地面上的郭舟,他走到冯逢面前垂下视线,眼神同样不善:“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看到了对吧?我注意到了你两次的表情,一次是了然喜悦,另一次幸灾乐祸。”
刘军说到这里顿了顿,口气更加的严厉:“我不论你们在平时发生过什么龃龉,或者相互之间是不是互别苗头,但我希望这支队伍中的选手之间是良性竞争,在你们做出什么决定之前,首先考虑到的不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而是‘这是我的队友,这回对我们的队伍有什么影响’!冯逢,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剩下的人把嘴巴都闭严实了,我想你们都明白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散会!”
刘军说完了话直接扯着还瘫在地上、不敢置信自己这么简单就被开出队伍的郭舟向外走,另外几个身强力壮的教练跟在刘军身后,时刻注意着郭舟,防止他开始挣脱。
长空眼含复杂的看了仍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的冯逢,他发现了长空的视线,露出盐油不进的倔强表情,但是眼中到底现出了泪光。
长空心中叹了口气,本来蓬勃的愤怒消弭无踪,和他相比这不过是个孩子,他们还没有长大到足够行程完全健康向上的心态,自己又有什么好去计较的。
长空主动走到了冯逢面前伸出手:“你一直厌恶我,是因为觉得我不够好吗?那我们约个时间比一场吧,回来也需要几天休整的,我们都有空闲的时间。”
郭舟本来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眶瞬间瞬间凝聚了不少泪水,他用力拍掉长空伸出的手掌,四个月的不满霎时爆发出来:“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平时教练们对你就比对别人好,给你的训练也比别人多,全能赛还都支持你参加!我不用你现在装大方,你比我强什么,如果我有你一样的训练量,我也可以上全能的!我看你生病就是高兴,你要是严重到不能比赛,我才更高兴呢!”
冯逢的话大声喊出来之后长空就愣住了,他考虑过队友不喜欢他是因为他“走关系”或者平时不善于与人交往,但是从来没有觉得有人会羡慕他从早到晚庞大的训练量。
看着冯逢仰着脖子一脸倔强,却泪流满面的样子,长空沉默了起来,他收回自己伸出的手掌,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你去和教练申请与我一样的训练量吧,我不会从中作梗的。”
“……已经晚了,太晚了。”刚才还态度强硬的冯逢粗鲁的用手臂蹭了一把脸,干脆的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长空站在原地。
原本是受害者的长空这个时候反而像是一只孤孤单单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他垂着头站在阳光下,略长的刘海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赛场上自信完全不同的忧郁气质。
秦池站在门口看着长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只能沉默的站在一边等待着长空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抽身而出。
公主轻巧的从凳子跃上会议室的桌面,厚实的肉垫踏在桌面上没引起一丁点声音,它悄无声息的接近长空,姿态优美的纵身一跃却尴尬的挂在了长空胸口,四肢的爪子勉强勾住衣服,两条后腿不疼的扑棱着试图稳定自己的身形。
长空看着公主这幅笨拙的样子,哪还有心情管刚才自己还在想些什么,他赶紧托出公主的身体,让马上就要成年的母猫舒服的窝在自己怀中。
公主踮起脚撒娇的磨蹭着长空的手掌,温暖的湿润的舌头在他指尖轻轻舔过,长空的眉眼舒展开来,之前微蹙的眉心微微上扬,眼神中透出柔软而快乐的情绪。
“秦池,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别的训练呢。”长空用空余的手掌锤了等在门口的秦池一拳。
秦池看着长空脸上的表情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表情柔和的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长空一进屋门就放下公主自己去玩,他走到日历前在当天的日期上打上一个红勾,用以提醒自己距离半年的时间又减少了一天。
越是独自生活,面对一切大小事务,长空就越发怀念和云鹰在一起短短的日子,那是他生命中最放松、最快乐的几天,有一个人不问缘由的哄着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帮他填满无所事事的每一分、每一秒。
“还有不到两个月,我会如果我得到奖牌,你会不会在报纸、杂志或者是电视上看到我?”长空站在日历前自言自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说不清楚云鹰本身对他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但长空下意识的知道那是自己最渴望的温暖来源。
长空侧着脸靠在墙壁上,冰凉的温度提醒着他清醒,刻在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后,长空却想要放松自己的情绪软弱一小会。
长空一只很坚强,他确信自己能够承受得住将要面对的风风雨雨,但是如果能够拥有一个可以尽情软弱的胸膛为他遮风挡雨,长空何尝不愿意做个只会撒娇卖痴的孩子,过简单快乐又轻松的生活呢?
长空只是从没拥有过平凡却令人满足的生活,而云鹰在短暂的让他品尝到幸福的味道后抽身离去。
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最能够表达长空的对幸福的感觉——欲求不满。
可惜,长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因此他带着这种微妙的情绪回到了床铺上,通过充足的睡眠来让时间快速流过。
本以为自己第二天会心情抑郁的长空,竟然在一觉清醒之后感觉到神清气爽,他趴在舒服的被褥间翻滚了一圈,抻着懒腰准备起床的时候却变得四肢僵硬、不听使唤。
被褥覆盖的腰胯部传来淡淡的湿意,黏糊糊的压在宽松的内裤上,随着长空夹紧双腿的动作蹭到了大腿弹性十足的肌肉上。
成年过一次的长空怎么会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他以运动员特有的敏捷动作飞快带着被子跳下床、冲进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过后,长空带着浑身的水珠和嘴角的笑容从浴室中走出来,一种男人成年时候特有的神采展现在长空脸上。
之前的日子太过忙碌,长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有心无力”的阶段,而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恰恰证明他重新成为一个能够自己做出决定的男人了。
长空坐在床沿擦着仍旧滴水的短发,心中不由自主的思考其他的问题,虽然现在就开始考虑退役后的生活有些早了,可是长空并非对退役后的运动员生活一无所知,虽然国家会给有过成绩的运动员安排学业,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是有很多跟不上学业的人最后不得不生活在困苦之中。
长空揉了揉突然发胀疼痛的额头,无比郁闷的发现自己还没开始大放异彩,竟然就的为了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开始担忧了。
“难道还去当老师吗?不,没有学校会喜欢接收世界冠军做语文老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那我该做点什么呢?”长空揉着公主的毛发,拿起猫粮为它准备好早餐。
“……其实赌比赛除了名声不好之外,真的挺不错的。”长空突然一拍手,在他还没有参与的现在比赛结果是不可能发生转变的,他完全可以在没得到奖金的时候通过“预知”来赢取第一桶金。
兴奋的光芒在长空眼中闪烁,他立刻冲下床,却在握住门把手的同时熄灭了脸上的笑容,长空狠狠在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现在还没拿到第一笔奖金,我哪来的钱买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