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杜仲当即就跳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傻丫头,谢晞那个家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种抄家灭族的事你也敢应下?”
林紫苏第一次见孙杜仲如此暴怒,说道:“师父,此事干系甚大,我不得不应下……”
孙杜仲须发皆竖,当即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就是死了个皇帝吗?有多大点的事?皇帝死了还可以再换,大衍已历八世,那又出过什么事?”
听说林紫苏已经答应了谢晞,孙杜仲一反常态地暴怒,连言语也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如今的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人,若是有一线生机,你以为皇帝不会寻人医治吗?”
孙杜仲不容林紫苏分辩,接着说道:“为皇帝治病,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听说皇帝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一旦出了事,那可就是要人头落地!”
林紫苏在心底叹了口气,师父说的这些,自己又何尝不知?
孙杜仲想起了往事,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来历,想来你也听说过一些。当年我从离开太医院,都说我是因医死了宫里的那位金才人,引咎离开,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我为那金才人医治时,一探就知是喜脉。当时我向她道喜,没想到,她却是极其慌乱,与我说了实情。她自进宫后从未得过皇上的宠幸,那孩子,是她入宫前就怀上了。”
“我想了想,与其揭破皇帝的丑事,还不如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因此就开了治风寒的药。当时我也是怕闹出什么事,那药分量极轻,是万万吃不死人的。”
林紫苏想起了父亲说的话,和孙杜仲的今日里说的话加以印证,就想出来个大概。
宫里的一位嫔妃入宫前不检点,入宫后才发现有了身孕,为了保命,一直对外遮掩。
在某次请太医院瞧病时,被当时的太医孙杜仲看了出来。
孙杜仲保全自己,并没有声张,还为了掩人耳目,开了些治风寒的药物。
然而,那金才人吃了药之后,却是因小产死了。
“后来我在狱中关了几个月,就明白了大概。那金才人身死,定是皇帝知晓了她的丑事,借着小产的名义让她死了,我就是倒霉,正好卷到了这样的破事里。”
“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死了不打紧,没想到却连累了师兄为我担罪。这些年以来,一想到师兄,我这心内就不好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这丫头出现,我就是想着,把你培养成他那样的神医,九泉之下我也能交差了。”
孙杜仲说到动情处,止不住地老泪纵横,接着又道:“眼下若是你接了这差事,那离身死可就不远了。我教了你医术,那便是害了你,也害了你们林家。”
孙杜仲情真意切,林紫苏听的心中发酸。为皇帝治病可是非同小可,这里面的后果,孙杜仲都经历过,因此也说的极是透彻,他不希望自己重走他的老路。
不过谢晞说的也没错,眼下情势危急,皇帝决不能在这个时候魂归西天。
林紫苏待孙杜仲平复了心情,用极是平淡的语气说道:“师父,北狄已攻破了金澜关,若是皇上就此殡天,那可是要天下大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林家还不是一样要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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