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竹筒倒豆子:“秋明说是砒霜,给了我一小包,让我全洒在点心上头,说那是霜糖点心,还洒着青红丝,多点料上去看不出来。我怕出人命没敢都放,还剩了不少,刚才都交上去了。”
“她可说过,为什么要对洪娘子的孩子下手?”
“没说,奴婢不敢问,她说要是奴婢稍有不对劲就立刻把奴婢革掉……”
秋明怒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姜照噙着冷淡的笑,“她没说?她不是说过么,那孩子死不死的没所谓,关键是通过他让两位少爷沾上点心,只要有一个少爷吃了一点,不管结果如何,过后都把你从园子苦活里救出来,给你轻省差事。”
黄鹤浑身一震。
秋明也是震惊异常,眼睛里的怒火全都换成了骇然。
“姑娘……”黄鹤还要说什么,姜照眼睛微微一垂,后面的婆子立刻把黄鹤嘴巴重新堵上了。
这是问话完了。
至于接下来等待黄鹤的究竟是什么……小丫鬟看姜照的目光再也没落在她身上,越来越害怕,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想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秋明以为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没想到姜照目光扫过,下个被摘了塞嘴布的却是她奶奶。
老嬷嬷一解除嘴巴的束缚就哭起来,“四姑娘!四姑娘明鉴,我们几代人对侯府忠心耿耿,根本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情,都是那丫头胡说八道,请您好好拷问她,这件事后头一定有主使,不简单!”
姜照淡淡皱眉,看向守在旁边的杜嬷嬷,“怎么,没用刑?”
杜嬷嬷答道:“用过了,但她一直没吐口,硬扛了过去。”
“果然是伺候祖母的人,道行高些。”姜照转向那嬷嬷,“我盯着你们一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今晚既然能拿了你们在此,要听的就不是这些废话。要不是须给洪娘子一个交待,你以为自己上路前,还有机会跪在这里?”
“上路”二字惊得三人都不轻。
姜照没给她们喘息的机会,接着道:“我不管贺氏许了你多大好处,也不管你心里对主子有多大怨气,我只一个原则,做错事,得受罚。小错小罚,大错大罚,你们这回谋害到主人身上,虽未伤及性命,起意却是恶毒,所以活命就不用想了。念你们总归是世仆,给个恩典,你们自己选择死法吧,我一定尽力满足。”
“四姑娘!四姑娘!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一直在老太太跟前做管事,多年来半点差错都没有过,老太太总说我妥当的,姑娘您是听了谁的谗言吧?我一心一意为主子做事,肯定得罪了不少小人,他们……”
身后婆子把塞嘴布又给她塞上了,因为姜照已经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杜嬷嬷冷冷地说:“嫂子不用在此邀卖功劳,也不用抬出老太太来,我们拿了你许久老太太都不曾救你,你自己想不明白?姑娘什么时候失过分寸,敢拿你,你就是露了马脚的,可别指望浑水摸鱼,老老实实交待说不定还能保命,这下什么也别指望了,安心去吧。你这孙女是活不了的,家里其他人没参与坏事,所以能活,咱们姑娘不牵累他们,回头撵走就是。”
秋明祖孙两个奋力挣扎,满头大汗地扭动,殷殷看向姜照期望她松口。可姜照只淡漠看着,根本不为所动。
杜嬷嬷冷笑:“临死前让你们死个明白。其他勾当我就不说了,只说大事,这回秋明买砒霜的药铺我都知道是哪个,还有上次纵火的丧尽天良的手脚,往井水里投蒙汗药的不是你们么?姑娘早知道你们不轨,只是上次没抓住实在的证据罢了,又和北宅没撕扯清楚,才留着你们以观后效,你们还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现在大太太上门低头低成那样,你们还看不出风向,还要为她做事,可不是自寻死路!”
秋明骇然,停止挣扎,见鬼似的看着杜嬷嬷。她奶奶境况不比她好,也是呆住了。
几个粗使婆子都露出义愤之色,即便两人不再挣扎,也狠狠把两人按在了地上。后街失火损了许多人家,当仆妇的最是感同身受,此时听了杜嬷嬷的话知道是秋明家里的手脚,哪有不深恨的。
就连黄鹤都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秋明。
杜嬷嬷不屑地看着秋明的奶奶:“你在府里的年头比我更长,这些年吃穿不愁体面尊贵,还有什么不足的?家里孩子被主子冷落,你不说劝导她自省,反而和她一起胡闹害人,侯府是亏了你还是欠了你,凭什么要好吃好喝供养你还得给你体面?做人莫忘本,当奴才的,更不能忘了自己身份。一旦忘形忘性,那离死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