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薛晏侧目,冷冷看了一眼他跑的方向。
是往清平帝住的那间宫室。
而淑妃则根本没顾得上管他。她擦了擦眼泪,便吩咐宫女上前,要给君怀琅将那碗药喂进去喝下。
薛晏的目光落在了那碗药上,又挪到了君怀琅的脸上。
他此时烧得面色通红,双眼紧闭,睫毛像一对脆弱的鸦翅,在他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薛晏的眼底满是隐忍了许久的血光。
“白芨。”片刻后,他费劲地挪开眼神,淡声说道。“出来一下。”
——
清平帝所在的宫室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他倚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再也睡不着了。
到了这两年,他明显觉得许家不大老实,而江家那一派文人,又拉帮结伙的,成天只晓得上折子骂人,做不来什么实事。
整个朝堂上,竟找不出个既让他信任、又能堪用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永宁公这么个不党不群的得力助手,正要等越过年关就派他去江南,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让他住在宫中的嫡长子出了问题。
清平帝烦得睡不着觉,喊聆福来给自己倒了杯醒神的茶。
“怎么听着那边越来越严重了?”他皱眉问道。“不是说只是落水吗,你请的是哪个太医?”
聆福忙道:“回陛下,正是太医院的祝太医。祝太医医术高超,陛下您是知道的。”
清平帝按着眉心,点了点头。
“那就是怪事了。”他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门口有太监通禀道:“皇上,祝太医求见。”
清平帝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祝太医就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说吧,永宁公世子那儿如何了?”清平帝摆手让他起来回话,问道。“永宁公可是朕的股肱之臣,他家世子若是出了事,朕定要取你的人头。”
祝太医额头碰地:“回陛下,世子殿下的病,微臣也束手无策啊!”
清平帝面色一变。
“你束手无策?”他怒道。“不过区区风寒,连这都束手无策,太医院养你何用!”
祝太医连忙磕头:“回陛下!世子殿下这病,分明不是风寒啊!”
清平帝问:“那是什么?”
祝太医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不动声色地和清平帝身后伺候着的聆福交换了一个眼神。
“殿下这症状……应当是遭了秽物相克,是撞了邪祟!”
邪祟二字落定,整个宫室中落针可闻。
清平帝缓缓皱起了眉头,片刻后沉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