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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另须指出的是，应夔丞在受审时将&ldo;邓&rdo;说成邓良财，似有防止法官将&ldo;除邓&rdo;与&ldo;杀宋&rdo;关联之意，因应夔丞口中之邓良财为一武人，而宋教仁为国民党之思想家、活动家，两人差别实在很大，很难让人把二者联系起来。洪述祖则在1918年受审时，一方面将3月6日函说成是已经死去的赵秉钧授意，企图卸责于赵，掩盖其造意杀宋的事实；另一方面又称自己忘了&ldo;邓&rdo;之名字，回避应夔丞所谓&ldo;邓&rdo;即被徐州军官&ldo;捕杀&rdo;之邓良财的说法，以免法官由&ldo;除邓&rdo;联想到&ldo;杀宋&rdo;，其做法与应夔丞可谓异曲同工；洪甚至莫名其妙，将&ldo;邓&rdo;说成一&ldo;州官&rdo;，故意扰乱法官视线。[150]洪又说：&ldo;其&lso;激烈之举&rso;者，非武力之激烈，亦系用文字鼓吹之激烈。&rdo;[151]试图否认&ldo;邓&rdo;为被杀之武人邓良财，却不料弄巧成拙，暴露出&ldo;邓&rdo;之激烈乃&ldo;用文字鼓吹之激烈&rdo;，然则非指《中华民报》邓家彦而谁？这样一来，&ldo;除邓&rdo;并&ldo;登其死耗&rdo;于《民强报》，不就是暗示要&ldo;杀宋&rdo;吗？京师高等审判厅1918年对洪述祖的二审判决，虽然采用了应夔丞的供词而未确认&ldo;邓&rdo;为邓家彦，但也指出：&ldo;&lso;邓&rso;字既系邓良财，且死于被杀，洪述祖以之引譬&lso;激烈之举&rso;，其为教唆应夔丞以&lso;除邓&rso;之法除宋，事实已属明确。&rdo;[152]应该说这样解释基本还是正确的，未为洪述祖之诡辩所迷惑。[153]

宋案发展至此，毫无疑问，案情开始发生重大转折，由构陷&ldo;孙黄宋&rdo;，特别是构陷宋教仁，开始转向对宋&ldo;乘机下手&rdo;。洪述祖作为杀宋造意人确定无疑，他在3月6日函末要求应夔丞转嘱《民强报》&ldo;逐日&rdo;寄其一份报纸，意思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要密切关注该报何时会登载宋教仁&ldo;死耗&rdo;了。宋教仁的命运如何，接下来就将取决于应夔丞如何回应洪述祖3月6日函了。

六应提低价购买&ldo;八厘公债&rdo;变相索偿

洪述祖在3月6日函中指示应夔丞可以乘机对宋下手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二人有数封函电往还，内容皆系关于低折扣购买公债票之事，案情似乎忽然变得与杀宋毫不相干，实则关系极大。首先是3月10日，应夔丞以&ldo;川密&rdo;向洪述祖发出如下一道电文：

北京椿树胡同洪荫芝君：川密。八厘公债，在上海指定银行缴足，六六二折，买三百五十万，克日成交起息。请呈转，当日复。夔。蒸。[154]

电中所云&ldo;八厘公债&rdo;，在民国初年中央政府共发行过两种。一种是由南京临时政府发行的&ldo;中华民国军需公债&rdo;，于1912年1月8日经南京临时参议院议决，由临时大总统批准。正式发行日期为2月2日，发行定额1亿元，年息8厘，&ldo;由中央政府财政部发行，分派各省财政司劝募&rdo;，&ldo;照票面价格，无折无扣&rdo;。&ldo;此项公债专以充临时军需及保卫治安之用&rdo;，&ldo;以国家所收钱粮作抵&rdo;，&ldo;自发行第二年起，每年偿还五分之一，至发行后第六年还清&rdo;。[155]另一种名为&ldo;中华民国八厘公债票&rdo;，实际上是在南北统一后承接原南京临时政府&ldo;中华民国军需公债&rdo;而来，由财政部于1912年11月15日印制告竣，经参议院议决、临时大总统批准，计划于是年12月1日正式发行。发行定额仍为1亿元，年息8厘，主要用以&ldo;充临时政府及保卫治安之用&rdo;，&ldo;由中央财政部发行，各省劝募&rdo;，&ldo;照面实收，不折不扣&rdo;，&ldo;以国税作抵&rdo;，&ldo;自发行第二年起，每年偿还五分之一，至第六年还清&rdo;。[156]应夔丞电中所云&ldo;八厘公债&rdo;，指的就是这种公债。

在洪述祖刚刚于3月6日函中指示应夔丞可以乘机对宋下手，且二人此前并未就购买公债票事有过函电往来的情况下，应夔丞忽然发出&ldo;蒸电&rdo;，要求以六六二折的低价购买350万&ldo;八厘公债&rdo;，实际上是顺着洪述祖3月6日函中所谓&ldo;此刻内中财政万窘，而取之法，手续不甚完好&rdo;一语而来的，是向洪述祖提出对宋下手的条件。换言之，就是借政府财政窘困之机，表面上为政府分忧，实则变相取利，以此作为对宋下手的回报。按应夔丞提出的折扣计算，他只要缴2317万元，就可买到350万元&ldo;八厘公债&rdo;票，获利1183万元，这还不包括利息在内。由应夔丞要求洪述祖&ldo;呈转&rdo;来看，他相信对宋下手是中央意思，故欲借机发财。

洪述祖对应夔丞提出以低价购买公债，似有些出乎预料，也许他意识到了这是应夔丞在提条件，但仍然需要确认。同时，应夔丞欲购&ldo;八厘公债&rdo;，可能也让他有些不解，因为&ldo;八厘公债&rdo;当时已经停售，根据《神州日报》所登《国务院日记》，2月4日财政部发函中，就有&ldo;八厘公债票早已停售，请转行伊犁冯代表知照&rdo;一件。[157]洪述祖应当掌握了这一情况，故他于3月11日回电应夔丞道：

上海文元坊应夔丞：川密。&ldo;蒸电&rdo;来意不明，请详示再转。荫。真。[158]

应夔丞接电后，于当日拟好如下电文，然后于3月12日发出：

北京洪荫芝：川真悉。要买中央八厘息债票三百五十万，每百净缴六十六万二，沪交款。先电复。十一。[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