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傻下意识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咿咿呀呀地做出手势,示意赵宣是个危险人物,一定要远离他。
薇生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小荷包,荷包里装着刚晒好的葵花籽,“他是好人,不会伤害我的,实在不放心,你就站在这里看着,待你吃完了这包葵花籽,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她眸中写满担忧,蠢蠢欲动的心早就飞到外面。阿傻望着她出神,心中忽然溢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是身为傻子后从未有过的感触。他犹豫了半晌,最终伸出手,去接她手里的荷包。
薇生开心一笑,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阿傻真好。”
赵宣正陷在悲伤中久久无法自拔,忽见薇生朝自己跑来,当即激动得热泪盈眶,展开臂膀飞奔过去。
距离只有一米的时候,薇生停了下来,伸手将欲上前拥抱的赵宣挡住,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身后:“阿傻在看着呢。”
赵宣往后一瞧,正好与阿傻虎视眈眈的目光碰个正着,他赶紧收回视线,心里呸一声。
薇生被他的样子逗乐,轻笑几声,与他一同坐于树下。她拿出早就备好的煮鸡蛋,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你将脑袋伸过来。”
赵宣迷茫地将头凑过去,还未来及问她要作甚,眼角便触到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抬眸见她近在咫尺,正认真地为他敷眼角。
“别动。”她细细地出声,全神贯注地查看眼周的青痕,手上动作轻柔且小心,生怕弄疼了他。爹爹可真下得了狠手啊,都肿成这样了。
赵宣绷紧了身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柔荑碰触过的地方,他竖起耳朵,正好能听到空气里她浅浅的呼吸声。
真好,这样待在她身边,可真好。
淡淡的葵花籽香味和阳光久晒后的气息混在一起,是她身上传来的。他贪心地紧嗅几下,顿觉浑身上下一股电流涌过,麻麻的,舒服得像小时候听过的那首童谣的调子。
“小薇薇。”他闭着眼唤她的名字,享受而欢愉,“跟我回宫吧,我喜欢你。”要是能和她待一辈子,挨再多的打,他也甘之如饴。
薇生扯起嘴角笑了笑,以为他又在说玩笑话,答道:“我好不容易出了宫,哪能再随你回去?”
赵宣猛地直起脖子,她一时没注意,鸡蛋滚到地上,啪地摔碎了。
“宫里有我,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薇生慌乱地看着地上的鸡蛋,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急着弯腰去捡,手却被他一把攫住。
“你作甚?”她抬眸,却望见他一张铁青的脸,面容严肃,目光忡忡。她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他方才并未说笑,他是认真的。
赵宣追着她闪躲的目光,声音低沉,语气焦虑,“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喜欢得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情。我后悔放你出宫了,我要带你回去。”
薇生惊恐万分,“你明明是出来玩的呀”怎么会是为了带她回去?
赵宣蹙起眉头,她竟真的以为他是闲着无聊出宫玩闹,他都追到她家来了,难道她还看不出他对她的认真吗?
“我不是出来玩的,我是为了你。杜薇生,你这个傻瓜,我爱上你了,知不知道?”
话罢,两人皆震住。他惊讶于自己如此轻易地便说出爱这个字,无数个夜里,他反复练习如何对她说出这个字,到了今时,却原来如此简单。
薇生措手不及,像只受惊的小鹿,想要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皇上怎么会爱上她呢?她挣开手,下意识否认道:“你说谎。”
赵宣急了,一把扯过她。男人一旦有理说不清,便会试图用武力代替嘴皮子,他想将她搂在怀里,他告诉她:“我何曾说过谎?你摸摸我的心脏,哪一秒不是为你而动?”
小手被迫触上他壮实的胸膛,薇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倔强道:“反正我就是不信。”
“我要如何做你才会相信?”他气急了,狠狠甩下话,仿佛只待她一句话,他便能上刀山下火海。
薇生慌了,双手挣扎着,脑海中回荡着他方才那些直白的情话,又惊又怕,惊的是他如此认真,怕的是他太过认真。他不能喜欢她,他怎么能喜欢她,她既懦弱又胆小,不敢奢望他的喜欢。
“不管如何做,我都不会相信。”人一混乱,就容易口是心非。
他僵住,出神了一秒,她便从他身边溜走,像是老鼠躲猫那般,灰溜溜地逃进了屋。
赵宣久久才回过神,心中五味具杂。以前的那些情敌与所谓的岳父危机,在此刻消失殆尽,什么困难都比不过小宝林对他的不信任。
他一心想着将她带回宫,却从未想过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宫。他要她,他喜欢她,他爱她,却一直忽略了她对他的感觉。
眸中忽地一片黯淡,赵宣攥紧方才被她触过的袖角,仿佛急于给自己找一个安慰的借口——“她是喜欢我的。”
不知念了多少遍,待天边的夕阳红转成了暗黑,在自我催眠的作用下,他终于生出一丝自信。他握着拳头,起身望了望天空,想起父皇临终前说过的那句至理名言:“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要抢到手。”
他长呼一口气,下定决心想,若小宝林喜欢他,他就向她证明自己的爱。若她不喜欢他,那他在向她证明真爱的同时,就只好顺带着让她爱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