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绿春长吁了口气:“只是这头发不好变。”
“没事。反正太子应该也看过他的画像,只要大概差不多就成,至于头发……他头发全白的事应该没几个人知晓。”楚绮罗看着这木桩一般立在原地早已死去的士兵尸体,赞道:“绿春易容术又有精进,可喜可贺。”
“别扯了。”绿春一张小脸比幕子衿还要苍白,昏昏欲吐:“快点出城,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清清静静地吐一场。”
哈哈。看着左边去偷马的侍卫赶了一群马过来,楚绮罗拍拍她的背:“行了,现在就出去,让你好好地吐。”
城门已半开,太子也追了过来,幕子衿指挥完回头,挑眉:“楚谋士,如何躲避追兵?”
“走吧,不会有追兵的。”楚绮罗灿然一笑,翻身上马,手一伸将绿春也扯了上来。
马群已近眼前,幕子衿飘然落到马背,听了这么无理的话立即回头,正欲出言鄙夷,眼角扫到那个‘幕子衿’,立即僵住,抬头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楚绮罗满心震惊,良久悠悠一叹:“楚谋士。”
楚绮罗淡然与他对视,见他眸光诚恳,这一声来得并不敷衍,才回以最灿烂的笑容:“幕谋士……”手中长鞭一挥:“驾!”
这声楚谋士一出口,便代表他幕子衿承认了楚绮罗的地位。之前他傲然叫她楚绮罗,她也应,他后来见她不卑不亢有些赞赏,便唤她楚姑娘,她也不甩脸子,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废物,承认她谋士身份,她当然会更高兴地答应了!
马蹄如飞,几名侍卫断后,马群奔涌而出,等太子赶到的时候,已经只看得到远处扬起的烟尘。
他恨极,重重一脚踹在墙上:“备马!给本宫追!”
立即有士兵牵马上前,他夺过马缰,跃身上马,忽然眉头一皱:“给本宫滚开!”
他指的正是笔直站在路中央的那名士兵,连呼几声那人也一动不动,仿若未觉,夜礼桓立即察觉不对劲,勒马上前,只瞧了一眼,差点摔下马来:“幕,幕子衿?”
“殿下!殿下!”太守战战兢兢赶了上来,见了这副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自作聪明跑上前去推推那人:“还不跪下行礼!”
“别碰他!”话音未落,那神色冷峻的人已经嘭然倒地,荡起一地灰尘。
“殿,殿下,他死了。”太守浑身冷汗,生怕太子一个生气把他斩了。
夜礼桓翻身下马,扯过他手中的死人细细检查一番,才皱着眉头神情诡异地道:“他,有没有易容?”
身后侍卫立即上前仔细检查一番,擦不下什么易容物质,用油脂擦洗面容也没有变化……他躬身一礼:“回殿下,应该没有易容。”
死了?至少比跟着夜琅邪走了要好!他一死,夜琅邪立失先机,这一趟枫城便算是白跑了,初战即败,士气大跌!
“好!”夜礼桓眸中精光顿显,不怒反笑,他望着烟尘渐散的东方,眼睛因为阳光刺目而眯成了一条线,神情阴冷,最后仰天长笑:“幕子衿死了!谁也得不到!哈哈哈哈!死了!”
“不对,他们不可能会杀他!”他猛然回头,盯着太守:“给我搜!有没有谁失踪!”
士兵们轰地一声四散开,不到半柱香时间又聚拢了:“东南城墙三十人死亡,东门二十九人死亡,一人失踪!”
一个人失踪,果然有一个人失踪!夜礼桓笑容扩大。他果然是上天之子九五之尊!连老天也在帮他!定是那人刺死了幕子衿,所以被带走了!以夜琅邪的心性,他这般筹划,却被一个守城小兵给毁了,定是恨之入骨才带走他,那人不得到最惨烈的死法不足以平他愤恨!
他摆了摆手:“赏失踪的小兵家人黄金百两,回城。”
轿子悠悠一路慢慢回帝京,一路畅通无阻,先前拦路的山贼不见踪影,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疑惑,毕竟,那群不成气候的小毛贼之前拦了他们,得了那么多食物后兴奋过了头,没准会昏了头去拦夜琅邪,被夜琅邪那种冰冷无情的人一刀抹了实在太正常了,不是么?
夜礼桓掀帘看着路边的残骇,满心欢愉,却不料从此天地易色,他眼里手到擒来的皇位再也遥不可及……
与他相反的,是夜琅邪一行,他们跑离枫城拐个山凹,便入了朴虎林,四下树木深深,林掩枝翠,无论从枫城哪个方向眺望也看不到这边,楚绮罗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翻身下马扶着绿春站到一边缓缓气。
夜琅邪听到声音立刻勒马返回,不置可否地笑:“怕血?”
一直走在楚绮罗前面一点的幕子衿原本对她突然勒马有些莫名其妙,但听了这句简直是鄙夷到了极点:“殿下,太子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追来,还是赶路为要吧?”
听了这话绿春也有些担心,虽然确实很不舒服,但还是摇摇楚绮罗的手示意她没事,并起身准备上马。
“幕谋士。”楚绮罗拉住绿春,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神情冰冷地扫了他一眼:“容本谋士提醒你一下,后方并无追兵。”
真的没有追兵?这怎么可能?幕子衿牵缰绳的手一紧,却拉不下脸来往后方去瞧,实际上也不用瞧,这么久了,如果真有追兵早赶上来了,不是么。他皱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是他不说话,不代表楚绮罗不会说,她在夜琅邪一忍再忍,不过是因为他于她还算有恩,而且身份摆在那里,她不能太过无礼,但是幕子衿是谁?除了他外在名头,他于她并无交集!他们身份对等,她何需对他的挑衅贬低一再隐忍?
她负手而立,神态凛然:“虽然本谋士尚未扬名,但是来日方长,幕谋士再作不屑也得日后交锋才知己知彼,这般百般挑衅打压,反倒只会让我觉得幕卿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幕子衿心性极高,哪受得了这般侮辱?他一贯的冰山脸终于有所动容,咬牙瞪着她,似乎想往她脸上戳个洞出来——从来不曾有人敢对他这般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