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对视一眼,认真摇头,她叹息道:“这是告诫我们,从此军需用度一切与士兵无异!如果我们还把自己当大小姐,你让士兵怎么看待我们?他们会对这样的行径嗤之以鼻!不用说崇敬我,他们从此都会彻底看不起我们,连起码的尊重都不再有!”
越说越起劲,她索性放下抹布,先给她们交点底,免得真有战事她们手足无措:“你们想想,如果打起仗来,顾此失彼的情况下,你们是先保命呢,还是先拿自己的用品?而有三个大小姐在军营中,真到了主动出击或者急速撤退的情况,士兵们是弃掉伤员还是会扔掉我们这三个包袱?”
事实上,她很感激夜琅邪,感激他没有给她特殊关照,因为只有在同一起点线上,才能赢得士兵们的尊重,敬意什么的都是靠实力来说话的,不是么!
“明白了……”绿春和冬灵被她说了一通,各自也都是聪明人,仔细想想就知道她没说错了,如今不比从前,再没有丫鬟侍侯,要是真上了前线,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哪里还能顾及什么用品?更何况今天离滨城近可以买,但哪天要是临近塞外呢?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她们要去哪里买干净的东西?或者没有干净东西就不睡了不活了?
想通这一点,两人都汗颜了,楚绮罗正经八百的大小姐尚且明白这个道理,她们两个竟然还看不开。绿春挽起衣袖:“我来擦!早就看这桌子不顺眼了!”
“我来缝!这破被子还破了线,要怎么盖啊!”冬灵开始翻针线盒。
欣慰地看着她们明事理地开始动手,楚绮罗也露出了笑容,埋头着手清洗帐蓬上厚厚的油污。
帐蓬外,夜廷羽和伍沉欢对视一眼,低头沉默不语。
夜琅邪听着里头哗哗水声淡淡一笑:“叫我来看什么?”
伍沉欢不敢抬头,他没脸回答了。
本来是想故意给她们个下马威,好好挫挫楚绮罗的锐气,所以故意清出一个最脏最烂的帐蓬给她们,夜廷羽更是专门跑去把夜琅邪叫过来,只等着楚绮罗她们大发牢骚的时候冲出去好好斥责一番,最好是把她们三个赶出军营,结果……
他忽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见他们两个都不吭声,夜琅邪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敛了笑,慢慢踱了回去,夜伍二人不敢落下,赶紧跟上。
“爷,属下知错。”一进帐,伍沉欢就跪下了,态度诚恳。
咬咬牙,夜廷羽看了看夜琅邪平静无波的脸,无端觉得心里发怵,垂头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夜琅邪理都没理他们,走到案前开始翻阅文书,一卷一卷细细查阅。
过了半柱香,夜廷羽实在有些难熬,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想换个姿势,谁知道还没抬脚呢,只站立的姿势歪了一点,夜琅邪手边的书就甩过来了,书背正好砸在腿上,痛得他脸色发白,这一来他也知道夜琅邪其实是知道他们的情况的,再不敢乱动。
相比于他,伍沉欢就实诚许多,直跪得双膝发麻都一声不吭。
过了一个时辰,夜琅邪才放下书卷甩甩手伸个懒腰,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道:“哪里错了?”
跪得整个人都麻木了的伍沉欢听了这话顿时活了过来,浑身一激灵,朗声回答早就想好的话:“属下不该公报私仇,还心存侥幸拖爷前去,故意陷害楚谋士,属下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