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惹他,却又问,你是谁。
他把又青又丑的果子攥在手里,很爱惜地往怀里藏,对她说:“我叫顾雪沉。”
“她身边的男生又换了,没有一个像我,如果有,我可能连最起码的体面都留不住,会去求她看我一眼。”
“她碰别人什么地方,我就想把那里切下来,但想到月月害怕血,就忍住了。”
“我可以保送,但我签了放弃,月月去哪,我才去哪,我想有一天能多一点资本来追她。”
“今天她逃课去校外唱歌,回来的时候翻|墙,掉进了我怀里。”
“那一刻,让我死也行的,可我还想活着,再多看她几眼。”
“我不喜欢大学,她太受欢迎,今天穿了很短的裙子,头发散下来,对别人笑,我想把她抢过来,关进我的房间里。”
“六号,星期五,她出现在我面前,说对我一见钟情,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只有不接受,我才能拥有她。”
许肆月的手压在纸页上,心跌进滚油。
她以为雪沉会怨她,会恨过她,但直到她走后,他还散乱地写:“十一岁夏天的三个月,十九岁的半年,加在一起,我幸福过整整九个月。”
分别四年里的本子太薄了。
“有人告诉我,她刚到英国就交了男朋友。”
“月月,那我算什么。”
许肆月没有勇气看,僵硬发疼的手指勉强翻着,到她回国的那一天,他写:“月月,忍一忍,我很快就不在了。”
婚后他不写其他的了,每一个她印象深刻的日子里,她或是讨厌他,或是躲避他,或是在撩拨他,他留下的都只有最简单的两个字。
“爱你。”
五月爱你,六月爱你,任何一个嘲讽着或是冷淡着的日子里,都在发疯地爱你。
许肆月合上最后一个封底,下面还有个很小的播放器,连着耳机。
她戴起来,仰头望着窗外天光,按下播放。
沙沙的轻响过后,顾雪沉低润的声线响起,犹如贴在她耳边,亲口告白:“月月,对不起,让你看了我这么多难堪的心事,以前我总觉得,不让你知道才是好的,可真到了结尾,还是想告诉你。”
“告诉你许肆月有多好,多重要,这个世界不太光明,给了你很多磨难,但还有一个人,从跟你认识的那天起就在追逐你,明白爱是什么的时候,就都给了你。”
“不管我在人世,还是刻在碑上,许肆月永远被爱着,也应该永远骄傲地活。”
阳光很暖,透过玻璃漫成细腻的纱,盖在许肆月身上,像被爱人的手轻轻抚摸。
许肆月跌撞着站起来,抱紧箱子,走出寄存站,一路赶回华仁医院,手术室的灯依旧在亮,乔御和程熙歪在椅子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