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愿意见我,也让我梦到你。”
“你想入土为安?”她眼睛深黑幽亮,“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你不能安,你要一直管我,担心我。”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夜里,许肆月空茫睁着眼,慢慢蜷起身体,撕心裂肺地威胁:“雪沉,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忘了你。”
那晚距离他离开,她已经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臂瘦到一把骨头。
夜太深了,静得犹如墓穴,许肆月哭累了,窝在床边,迷迷糊糊合着眼,突然感觉有风在靠近。
很淡,微凉,夹着很浅的木质香。
许肆月整个人愣在原地。
是雪沉身上的味道。
她一瞬间癫狂,挣扎着要起身,有一只无形的手落在她头顶上,像梦像幻象,轻柔耐心地抚摸。
她最贪恋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轻地叹息。
许肆月在虚空里胡乱地抓,什么也碰不到,她抽噎着慢下来,小心翼翼感受着他,用手臂勾勒出一个虚无的轮廓,珍爱抱住。
“老公,”她伏在他肩上,小小声呢喃,“你瘦啦。”
许肆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模糊的梦里,顾雪沉手指温热,无奈地捏她脸颊:“月月不哭,乖一点。”
等再醒来时,她怀中死死搂着的,是装着他骨灰的木匣。
许肆月呆坐很久,直到天光大亮,她才乖巧低下头,在上面眷恋地亲吻。
“雪沉,我听话,乖一点,作为交换,你让我见你好不好。”
就是这一天,许肆月时隔许久,打开了家里的窗帘和大门,她眯起眼看陌生的阳光,叫醒蹲在门外昏昏欲睡的乔御,粗哑说:“走吧,去墓园,我让他入土。”
乔御激动得泣泪横流,一路上嘴里不停念叨,许肆月听不清楚,自顾自把骨灰捧到窗口,让雪沉看窗外那些景色。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段路了。
所以在临近墓园的十字路口,一辆失控的货车歪歪扭扭朝着后排猛冲过来时,她并不害怕,碰撞发生前的一刻,她甚至庆幸地笑出来,把骨灰匣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用身体牢牢包裹,低声喃喃:“雪沉,我死了,就能见到你了。”
震耳欲聋的巨响,惨烈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