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见他质疑自己,一张脸都憋红了:“你知道老刀门舵主是我的什么人么?我的妹子可是他最宠爱的姬妾,从她那里流出来的消息怎么会有假?”
“想不到昔日威震章阳城的老刀门已经沦落到和普通人过不去了。我看章阳城的老百姓日后有苦头吃了。”小道童长吁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
“也是林家自己不好,得罪什么人不行,偏偏要惹上天云宗。天云宗那种庞然大物,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这下好了,天云宗随手发了个帖子过来,老刀门当夜就出动,把林家屠得一干二净。”说罢大汉猛地往肚子里灌了一大口酒,“在那群修士面前,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和蝼蚁一般,随手就能捏死……”他话说了一半,就感到眼前有一阵香风飘过,再一抬头就发现原来坐在前面桌子上的林嘉鱼不见了声影,木桌上放着的一叠牛肉和一碗酒一点儿都没动过。
“这……这是遇到修……修士了么?”大汉惊得背后挂满了冷汗,暗暗庆幸自己刚刚并没有做出什么对她不敬的事情。
听了他们的对话,林嘉鱼已经能确定前几天章阳城中惨遭灭门的林家就是自己家。她早已不把自己当林家的人,对林家其他人的生死也不甚放在心上,可她的母亲还在林府。
她心里像是有把火在烧,哪里还顾得上隐匿身份,直接就施展遁术向章阳城飞去。
朱雀街是章阳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街上车水马龙。林府就坐落在章阳城上,只是大门紧紧闭着,门口的石阶上还有没有冲洗干净的血迹。
一道绿光猛地落在林府门口,引得路人纷纷往林府大门处望去。林嘉鱼却如同没有感受到众人的注目礼一般,伸手推开漆成黑色的厚重大门,一闪身便进了林府。
宅子里了无人声,寂静得如同一座坟墓,虽然看不到尸首,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面、墙上若隐若现的血迹,都显示着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的惨案。
林嘉鱼越走越是心凉,心中已经把老刀门和天云宗骂了千万遍。
“嘿嘿,你就是那个什么林嘉鱼吧?”一个声音突然从林嘉鱼身前五步远的地方响起,随后一个满面虬髯的男人就从一架漆金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林嘉鱼见这座死宅之中忽然有人出现,心中暗暗警惕,右手已经按上贪欢剑柄:“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本姑娘的名字?”
“我是泼风刀腾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虬髯大汉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我可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
林嘉鱼在口中把泼风刀腾蛟的名字念了几遍,灵光一闪,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泼风刀腾蛟是老刀会里的五虎之一,在章阳城里威名赫赫,林嘉鱼未入天云宗的时候,经常听人提到他的名字。
腾蛟却没有注意到林嘉鱼神情的变化,见她没说话,脸上便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往下说道:“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也不要紧,你只要记住我是杀了你全家的仇人就行了。”
林嘉鱼闻言只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胸膺直烧到脑门。而腾蛟则抓住林嘉鱼情绪剧烈波动的机会,猛地向她跃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柄寒光闪闪的泼风刀。
只是他的刀速在林嘉鱼眼中慢得可笑。林嘉鱼直到这一瞬间才彻底醒悟过来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天云宗外门弟子了。这一路走来,她杀死的柳素、击败的林瑶、接触的云中君和秦秦无不是年轻修士中的龙凤。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天云宗年轻一代中排得上号的高手,甚至能够接下陌倾城的全力一击。
腾蛟的心里颇为自己的计策得意,先故意激怒林嘉鱼,再抓住她情绪波动的机会突然发难,一刀将其斩杀。
只是世间事往往出人意表。当他手中的泼风刀距离林嘉鱼只有不到三寸距离的时候,他的耳朵里忽然想起一阵呜呜的哭声,随后眼前骤然亮起四色光华。
他想张口惊呼,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用手往脖子上一抹,才发现他的咽喉处已经多了个窟窿。直到腾蛟倒下的时候,他都想不明白这志在必得的一刀怎么就落了空。
林嘉鱼并没有收剑入鞘,而是迅速将贪欢往背后一横,舞出一片剑幕,只听一阵急促的脆响,三柄被灵气操控着射向她后脑、背心、膝窝的飞刀被流光溢彩的剑幕一一磕飞。
“什么时候老刀门也和那些邪魔外道一样干起这种背后暗算的勾当了?”林嘉鱼剑势一收,转过身看着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个结着手印的黑衣人,冷笑着道。
这三个黑衣人默不作声,手印一变,躺在地上的三柄飞刀颤动了几下,猛地从地上飞起,向林嘉鱼的面门飞来。
林嘉鱼身形闪动,瞬息之间就到了三个黑衣人面前,那三柄飞刀自然落了空。
剑光连闪三下,两名黑衣人眉心上多了两个血洞,仰面倒在了地上,第三个黑衣人则被削断了一条手臂,正用手捂住往外喷涌的鲜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知道本姑娘为什么留下你的性命么?”林嘉鱼将冰冷的剑锋抵在黑衣人的咽喉上,声音森寒。
黑衣人目睹三人死在林嘉鱼手上,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只是不住地颤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回去告诉你们舵主,本姑娘今夜造访老刀门,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等我。”说罢这句话,林嘉鱼才收剑入鞘。
黑衣人如蒙大赦,连落在地上的断臂都不敢捡,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林府。
林嘉鱼俯身检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三具尸首,从腾蛟的身上发现了一片玉碟。她将玉碟握在手里,心念一动,眼前就出现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画得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