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来带三毛去,既然是游船,她也有权利去。&rdo;几乎在同时,汉斯和我都叫了起来:&ldo;她去做什么?&rdo;
&ldo;我不去!&rdo;
&ldo;你别来找麻烦?你去。&rdo;荷西拖了我就走。
&ldo;跟你讲,不去,不去,这个人没有权利叫你星期天工作,再说,公共关系,不是你的事。&rdo;
&ldo;三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那边二十多个人等着我,我不去,将来码头上要借什么工具都不方便,他们不会记汉斯的帐,只会跟我过不去‐‐。&rdo;荷西急得不得了,真是老实人。
&ldo;哼,自己去做ji男不够,还要太太去做ji女‐‐。&rdo;我用力摔开他。
荷西猛然举起手来要刮我耳光,我躲也不躲,存心大打一架,他手一软,垂了下来,看了我一眼,转身冲了出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荷西,看你忍到哪一天吧,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笨的人吗?
骂了他那么难听的话,一天都不能吃饭,总等他回来向他道歉吧!
晚上荷西七点多就回来了,没有理我,倒了一杯可乐给他,他接过来,桌上一放,望也不望我,躺上床就睡。&ldo;对不起。&rdo;我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对他说。
&ldo;三毛‐‐&rdo;
&ldo;嗯!&rdo;
&ldo;决心不做了。&rdo;他轻轻的说。
我呆了,一时里悲喜交织,扑上去问他:&ldo;回台湾去教书?&rdo;他摸摸我的头发,温柔的说:&ldo;也是去见岳父母的时候了,下个月,我们结婚都第四年了。&rdo;
&ldo;可惜没有外孙给他们抱。&rdo;两个人笑得好高兴。五月十六日
晚上有人请汉斯和英格外出吃饭,我们三个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饭,马上回房去休息。
&ldo;荷西,要走的事先不讲,我二十三号先走,多少带些钱,你三十号以后有二十天假,薪水结算好,走了,再写信回来,说不做了‐‐不再见。&rdo;
&ldo;啧,这样做‐‐不好,不是君子作风,突然一走,叫公司哪里去找人?&rdo;
&ldo;嗳,你要怎么样,如果现在说,他们看你反正是走了,薪水会发吗?&rdo;
&ldo;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做人总要有责任。&rdo;&ldo;死脑筋,不能讲就是不能讲。&rdo;真叫人生气,说不听的,那有那么笨的人。
&ldo;一生没有负过人。&rdo;他还说。
&ldo;你讲走,公司一定赖你钱,信不信在你了。&rdo;荷西良心不安了,在房里踱来踱去。
外面客厅哗的一推门,以为是英格他们回来了,却听见杜鲁医生在叫人。
我还没有换睡衣,就先走出去了。
&ldo;叫荷西出来,你!&rdo;他挥挥手,脸色苍白的。我奔去叫荷西。
荷西才出来,杜鲁医生一叠文件就迎面丢了过来。&ldo;喂!&rdo;我大叫起来,退了一步。
&ldo;你做的好事,我倒被港务局告了。&rdo;脸还是铁青的。
&ldo;他说什嘛!&rdo;荷西一吓,英文根本听不懂了。&ldo;被告了,港务局告他。&rdo;我轻轻的说。
&ldo;那条夹在水道上的沉船,标了三个多月了,为什么还不清除?&rdo;手抖抖的指着荷西。
&ldo;哪条船?&rdo;荷西还是不知他说什么。
&ldo;港口图拿出来。&rdo;荷西对我说,我马上去翻。图打开了,杜鲁医生又看不懂。
&ldo;早就该做的事,现在合约时限到了,那条水道开放了,要是任何一条进港的船,撞上水底那条搁着的,马上海难,公司关门,我呢,自杀算了,今天已经被告了,拿去看。&rdo;他自己拾起文件,又往荷西脸上丢。
&ldo;杜鲁医生,我‐‐只做汉斯分派的船,上星期就在跟那些水泥拚命,你这条船,是我来以前标的,来了三个半月,替汉斯打捞了七条,可没提过这一条,所以,我不知道,也没有责任。&rdo;
荷西把那些被告文件推推开,结结巴巴的英文,也解释了明明白白。
&ldo;现在你怎么办?&rdo;杜鲁还是凶恶极了的样子。&ldo;明天马上去沉船上系红色浮筒,围绳子,警告过来的船不要触到。&rdo;
&ldo;为什么不拿锯子把船去锯开,拉走?&rdo;
荷西笑了出来,他一笑,杜鲁医生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