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数日,她同我说:“-在公关处?唉呀,谭致中不是也在那里?”
“他是新调来的。”
“真巧。”小妹若无其事地说。
真要命,她已经痊愈了。能够平静地说起以前恋人的名字,就表示那个人对当事人来说已经不值得留恋,谁会为不相干的人动感情。
大概是年轻的缘故吧,好得那么快。我才为她抱不平,想替她出口气。
“他现在同谁走?”小妹问。
“不知道。”我说老实话。
“他这个人……”小妹想置评,但半晌没下文,仿佛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我很震惊。
那时候她同他分手,还喝了半杯杀虫剂,吓得我同爸妈浑身发抖。
短短一年,她竟忘了他。
小妹自我眼中看出我的意外。她困惑地说:“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冲动。”
我提醒她:“-一直大叫-被欺骗。”
“恐怕是被遗弃的愤怒,我看过专家的报告,他们说失恋最大的打击是被拒绝,失去自尊心及自信心。”
小妹说下去:“有些人被公司开除也有同样的痛苦感受,大概是与爱情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说:“可是有人为失恋而自杀身亡呢!”
小妹忽然拉下面孔。“大姊,-是怎么一回事?-看不出我高高兴兴的还是怎么的?-每句话都带刺,-是想看我哭哭啼啼地继续出丑是不是?”
我听了这话顿时一口浊气上涌。
谁受得了她这样含血喷人。
我与小妹闹翻了。她跟爸妈住,我则自己住。真没想到。
再看见谭致中,差点发笑出来,我真是多管闲事。
“大姊,听说小妹回来了?”他很客气地问。
“是的。她已经恢复旧观。”我说。“难为我还替她担心。”
“她的确是个冲动的人,很好强。”
“你们到底是怎么闹翻的?”我问。
“-一直不知道?”阿谭有点意外。
“我一直没问她。”
“我也不想提了,正如-说,我何必还要刻意为自己开脱?就算是我的错好了,耽搁她一年宝贵的青春,现在忍耐点也是应该的。”
我暗暗觉得这里面还有很大的隐情,只是同人家打听自己妹子的私事,似乎太过火,故此又闭上嘴巴。
“当初听见她服毒,吓死我了!”阿谭说。“直到她出院,我还睡不好,直至她赴美,才放下心。”
“我们觉得你在那段时间避而不见,实在太过残忍。”
“大姊,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决定与她断绝来往,还见面做什么?一见面,少不了又要作出应允。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她结婚的。”
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她问你现在同谁走。”
阿谭苦笑。“怕了怕了,待我镇定下来再作第二次努力。”
现在看起来,仿佛丢弃爱人的是小妹,而不是谭致中,什么事都不能单看一方面。我很懊恼,凭我丰富的社会经验,竟也把事情看偏差了,好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