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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第二天，大学堂的总办、提督、总教的办公桌上，学生不上课的请假条越来越多。有的学生甚至公开号召学生停止上课，公开要求校方专门操练学生、组织学生军到东北与俄军作战。两江总督闻讯大惊失色，密令安徽巡抚密察为首者，务求早早缉拿归案，早日平息安徽风波。他在电令中称为首者&ldo;名为拒俄，实则革命&rdo;。安庆知府桂英接到两江总督电令，立即查封了藏书楼，并要学堂的总办、提督&ldo;将闹事的为首分子开除学籍&rdo;。安徽大学堂总办以&ldo;议论拒俄，煽动是非&rdo;的罪名开除了十几个请假闹事的学生。

在桂英下手之际，陈独秀草草收拾行李，避往上海。

国民既风偃

1903年6月30日，上海警方因《苏报》刊登章炳麟写的《革命军》序，逮捕了章炳麟。第二天，《革命军》作者邹容愤而到巡捕房投案。7日，《苏报》被封闭。

《苏报》案发生后，章士钊、陈独秀、谢晓石、张继等人酝酿出版《国民日日报》，社址设在新闸新马路梅初里。

梅初里房子分楼上楼下两层，楼下是印刷场地，编辑住楼上。主笔是章行严，陈独秀、张继协助，撰述有何梅士、陈去病、金天翮、林解、谢无量、郭湛波等人。靠近窗台，有两张木桌，上面堆满了稿件和各种报纸。进门靠墙一边有张木床。编辑室来客，常常坐卧于床，和章士钊、陈独秀纵谈一切。

夏天，保定高等学堂的学生吴越、马鸿亮、金慰农、金燕生等来到《国民日日报》社。听说吴越是桐城老乡，陈独秀十分高兴。这次交谈，两人一见如故。

9月初的一日，苏曼殊（子谷）来了。刚从日本回来的苏曼殊脸型瘦削，身材单薄，因为衣食无着，便留在编辑部翻译雨果的《惨社会》，在《国民日日报》上连登。

一天，章士钊指着一叠稿子问苏曼殊：&ldo;子谷，你写的这些惨状是《惨社会》原来就有的么？&rdo;苏曼殊伸过头来看，说：&ldo;这是仲甫加上去的。&rdo;章士钊摇头说：&ldo;不好。翻译要讲信、达、雅。&rdo;陈独秀不以为然：&ldo;现在第一要紧的是把国人从睡梦中叫醒。信达雅的事，等以后没有事时，再坐下来慢慢译。&rdo;

深秋的一日，已是八九点钟，陈独秀还睡在床上，打着呼噜。&ldo;仲甫，起来了。&rdo;章士钊叫道。陈独秀眨了眨眼，问：&ldo;几点了?&rdo;&ldo;旭日临窗，少说也是卯时。&rdo;章士钊说。陈独秀从床上坐起，伸出胳膊穿上竹布蓝衫。在他的老布衬衣的领口上，有点点白色东西在蠕动，密集无数。章士钊诧异地问：&ldo;何耶？&rdo;陈独秀低头看了看说：&ldo;虱尔!&rdo;章士钊见陈独秀若无其事，说：&ldo;你不要弄到我的身上来了。&rdo;这时，苏曼殊进来，章士钊指着陈独秀的衬衣领口给他看，说：&ldo;我原以为仲甫是天生的领袖，想不到他还是天生的乞丐。&rdo;说罢，三人一起大笑。苏曼殊拿出译好的《惨社会》放在陈独秀的桌上，说：&ldo;今天该是行严主编稿子，我是专找仲甫来的。&rdo;陈独秀看稿时，用毛笔圈点了几个字，说：&ldo;就这样吧。

&rdo;苏曼殊说：&ldo;加上你的名字吧。&rdo;陈独秀点了一下头，说：&ldo;可以。&rdo;用毛笔在苏曼殊之后，写上&ldo;陈由己&rdo;3个字。

年底，上海的黑势力投诉上海地方当局，指责《国民日日报》&ldo;扰害大局&rdo;。销售部经理李少东以报纸卖不出去为由，停发了大家薪水。没有办法，只好停刊。

不久，苏曼殊去香港投靠兴中会陈少白，陈独秀回安庆，大家再次分手。章士钊很珍惜这段历史，写诗道：&ldo;我与陈仲子，日期大义倡。国民既风偃，字字挟严霜。&rdo;

安徽俗话报

1904年年初，陈独秀回到了安庆。

闲时无事，陈独秀常去桐城学堂坐坐。当时吴挚甫任桐城学堂董事长，房秩五、吴守一任学长。一日，陈独秀说：&ldo;安徽人多躲在鼓里，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有一个主张，大家在一起办一份白话报，让安徽人通达时事，长点见识。&rdo;

大家一听，都说好。决定吴守一编小说、诗词，房秩五编教育，陈独秀是主笔，兼编辑论说、新闻、实业、来文。

陈独秀给绩溪人汪孟邹的老师胡子承写信，请他给汪孟邹写信，自己也给汪孟邹写了一信。收到陈独秀的来信，胡子承立即给汪孟邹去信推荐，说：&ldo;陈君仲甫拟办《安徽俗话报》，其仁爱其群，至为可敬、可仰……此事应如何应付，本社诸同志与拣老会面时当可妥商也。&rdo;信中所提&ldo;拣老&rdo;，即周拣臣，其女周物婉与汪稀颜子汪原放已定婚。汪孟邹写回信给陈独秀，说：&ldo;芜湖没有印刷条件，最好能在上海印出，再运回芜湖发行。&rdo;于是，陈独秀请章士钊帮助联系了上海东大陆印刷所。

3月21日，编在安庆，印在上海，发行在芜湖的《安徽俗话报》第一期问世。

就在这年，陈独秀的嗣父陈昔凡在东北遇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成了暴发户。2月8日，为了争夺我国东三省，日俄战争爆发，清廷宣布&ldo;局外中立&rdo;。当时，日俄双方都需要马匹，商人便从蒙古贩运大批马匹到奉天（辽宁）出售，牟取暴利。陈昔凡和其他地方官趁机大抽牲口税，落入自己的腰包。日俄战争后，陈昔凡在奉天购置田地二百亩；在北京琉璃厂附近投资10000两银子，开了一间&ldo;崇古斋&rdo;古玩铺；在奉天设了一间&ldo;崇古斋&rdo;分店；在安徽贵池乌沙购地800亩；在安庆四牌楼开有近十家铺面。陈独秀办报缺钱，但不染指陈昔凡。父子俩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反清斗士，已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