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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他是陈仲甫的儿子么?把他带走。&rdo;出门时,马联甲指着陈永年说。陈永年是庆元的小儿子,与延年同岁。永年吓得往谢氏怀里钻。谢氏气急地说:&ldo;不是。

他是庆同的侄子。&rdo;马联甲不相信,说:&ldo;侄子也和我们走一趟,真要是侄子,你找人来保!&rdo;延年、乔年连夜逃往渌水乡堂亲陈遐文家。陈遐文的妈妈把床拉开,在床里边搭个铺,把蚊帐撑着,让他们在里面睡了3夜。后来倪嗣冲、马联甲发现永年确系陈独秀侄子,同意由保人出面保出永年。谢氏见风声小了,叫人到乡下把延年、乔年找了回来。

10月21日,倪嗣冲发出通告,通缉&ldo;二次革命&rdo;皖省重要革命党人。陈独秀冠之榜首。罪名是&ldo;均系柏逆文蔚、龚逆振鹏死党,蓄意谋叛之犯。&rdo;陈独秀在上海听说后,恨恨地说:&ldo;以我之气,恨不得食其人。&rdo;

冬日的一天,陈独秀拟了《新体英文教科书》写作计划,叹了一口气。以前是一张嘴,现在是四张嘴了。放下笔,陈独秀去亚东图书馆坐。家中已是揭不开锅,但他是条硬汉,轻易不张口借钱。汪孟邹见陈独秀坐了很久,知道他家又断炊了,说:&ldo;要拿一些钱吧?&rdo;陈独秀点点头。汪孟邹便拿一点钱,陈接了汪孟邹递过来的一元两元钱,再坐一会,回去了。

1914年春天的一日,汪孟邹告诉陈独秀,章士钊在日本办《甲寅》杂志:&ldo;行严请王先生在上海搞发行,王先生告诉我的。&rdo;汪孟邹说。&ldo;我先给行严去封信,如果有了着落,我便去日本,总比在这里等着饿死好。这一个冬天,没有你,我们怕熬不到今日了。&rdo;因为有了新的希望,陈独秀点燃了一支香烟,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从日本来的消息并不好。章士钊计划旅行欧洲,而且,《甲寅》能否办下去,尚属天命。6月,天又开始热起来了。在烦躁不安的沉闷气氛中,陈独秀常常静卧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凝视着斑驳尘封的天花板。&ldo;真的要饿死吗?&rdo;高君曼小心翼翼地问。&ldo;天无绝人之路。&rdo;陈独秀安慰高君曼。接着又说:&ldo;现在,我倒真希望外人分割中国了。&rdo;

汝南晨鸡

1914年7月,陈独秀到了日本。章士钊说:&ldo;仲甫,你来了不是好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要过穷得只有一件汗衫,其中有无数虱子的生活。&rdo;&ldo;穷就穷吧,不饿死就行&rdo;。陈独秀见到了章士钊,又恢复了昔日无拘无束的性格。

出入章士钊《甲寅》编辑部的有高一涵,易白沙和李大钊等人。24岁的李大钊是去年残冬季节冒着风雪来到日本的。春天入早稻田大学政治本科读书,住在下户冢的基督教青年会内。

一日,章士钊将自己署名为&ldo;烂柯山人&rdo;的《双杆记》递给陈独秀,请陈独秀写&ldo;序&rdo;。借给《双杆记》作&ldo;序&rdo;,陈独秀发内心之忧愤,写道:&ldo;今以予不祥之人,叙此不祥之书,献于不祥之社会。书中人不祥之痛苦,予可痛哭而道之。

作者及社会不祥之痛苦,予不获尽情痛哭道之者也。呜呼!&rdo;章士钊读后说:&ldo;仲甫,你谈个体权利与团体成立关系,言犹未尽。见你文章,有冲天怨气,似有一肚子话没地方说,不如痛痛快快写出来,和&lso;序&rso;一块发表,免得心闷。&rdo;陈独秀一口答应了。

11月10日,《甲寅》1卷4号发表&ldo;《双杆记》序&rdo;(署名:独秀山民)和《爱国心与自觉心》(署名:独秀),后文在留日学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陈独秀从&ldo;人心者,情与智二者&rdo;出发,由中国人心较乱无情推出爱国心,无智推出自觉心,从而得出&ldo;二者&rdo;俱无,&ldo;国不必国&rdo;的不要国家的结论。陈独秀说:&ldo;国家国家,示行下法,吾人诚无之不为忧,有之不为喜。吾人非咒骂尔亡,实不禁以此自觉也。&rdo;

&ldo;独秀是谁?&rdo;因为陈仲甫第一次用&ldo;独秀&rdo;笔名,不知情的人纷纷打听,义愤填膺地写信到《甲寅》杂志社,口诛笔伐。章士钊拿着十几封信对陈独秀笑着说:&ldo;扰祸啦!扰祸啦!&rdo;一个读者在信中说:&ldo;以为不知爱国,宁复为人,何物狂徒,放为是论&rdo;。陈独秀面有怒容,说:&ldo;这样批驳,才是真狂徒呢!都像这种疾呼爱国而无半点自觉性的人,亡国只是迟早。&rdo;章士钊点头赞同:&ldo;仲甫一石击起千层浪,能引起海内义士深醒,功在今日,且你本意是恨其不争,以唤醒沉睡的国人,所谓汝南晨鸡先登坛唤是也。&rdo;

已读了一些马克思主义著作的李大钊,对章士钊说:&ldo;仲甫的话,似于国于民都无可为,过于灰心丧气了。&rdo;章士钊沉吟了一会,说:&ldo;守常,仲甫个性刚烈,所谓回头草弗啮也。有闲时,不妨也将你的话托出,从容讨论之,如何?&rdo;李大钊点头称是。

1915年初夏,汪孟邹从上海来信,高君曼染肺疾咯血,催陈独秀回国。陈独秀去年走后,丢在上海的高君曼及两个孩子的生活主要靠汪孟邹照顾。一次,汪孟邹给高君曼送来陈独秀编的《新体英文教科书》的一点稿费,发现高君曼病卧在床上,脸色苍白。汪孟邹抱起哭作一团的小鹤年,连声说:&ldo;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赶紧叫仲甫回来吧。&rdo;高君曼连咳了几声,喉咙里一股腥味,用手帕捂住嘴,是殷红的一口血,汪孟邹赶紧倒了一碗开水让高君曼喝下,说:&ldo;我回去就给仲甫写信,血都咯出来,还等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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