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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同人刊物

1917年9月10日，胡适到北京。他是7月10日回到上海的，为了和陈独秀见面，在上海住了12天，然后回家乡绩溪。今天本来是北大开学的日子，由于张勋复辟，推迟了。当天下午，胡适去北大拜访蔡元培，没有人。幸好陈独秀在家，两人高兴地谈了一下午。

一天，胡适和刘半农在北大河散步。北大周围的风景，就是三院的河可看。皇城边的河，居民太多，乱糟糟的。什刹海在后门外，虽然可看，太远。北海可看，可惜还没有开放呢！胡适说：&ldo;不知道为什么，独秀近来颇不起劲。&rdo;刘半农抓了抓头皮，说：&ldo;我也不知是何道理？&rdo;

胡适到北大后，陈独秀和胡适、钱玄同商量，想把《新青年》办成同人刊物。陈独秀说：&ldo;我现在忙着文科学制改革，一个人办《新青年》，着实忙不过来。&rdo;

钱玄同立即表示赞同：&ldo;众人拾柴火焰高，办同人刊物好，现在适之来了，守常、半农来了，加上尹默、一涵、豫才、启明，光北大就有七八个同人了。&rdo;胡适12月16日要回家乡完婚，近来喜气洋洋的，他说：&ldo;文学革命不是一个人的事，有大家齐心协力，我们把火再烧旺些。&rdo;

1918年年初，陈独秀在北大召集李大钊，刘半农、钱玄同、沈尹默、鲁迅、周作人等同人开会。周氏兄弟来后，钱玄同起身招呼鲁迅坐到自己身边。落座时，沈尹默和鲁迅打了个招呼。1909年秋，他与鲁迅同在杭州任教。

穿着鱼皮鞋的刘半农忙招呼周作人坐到自己身边来。周作人脱下大绒帽，解开马夫式的大衣，坐了下来。在刘半农眼里，留着浓髯、性格温和的启明，颇有点像俄国英雄。周作人也喜欢和性格活泼、好与人抬杠的刘复交往。第一次见到刘半农，见他&ldo;头大，眼有芒角&rdo;，还以为遇到了奇才。

陈独秀递了几期去年编的《新青年》给鲁迅。最后一期3卷6号还是去年8月1日印的。钱玄同告诉他，《新青年》将改横行印刷。鲁迅点点头。陈独秀见鲁迅看出版日期，解释说，&ldo;上海的群益书社嫌发行少，耽误了。&rdo;&ldo;新的一期何时出版？&rdo;鲁迅对独秀《三答钱玄同〈文字符号与小说〉》很感兴趣。&ldo;本月15号&rdo;。

陈独秀说。人到差不多了后，陈独秀说：&ldo;去年《新青年》发行了10000多册，书社仍嫌其过少，将《新青年》改为同人刊物，《新青年》一定会有大的发展。&rdo;&ldo;办同人刊物，宜实行轮流编辑，集体讨论制度。&rdo;这是北大图书馆主任、住在皮库胡同的李大钊的声音。李大钊平头，戴了个无边眼镜，蓄着八字胡，方正的面庞更加成熟了。见李大钊说话慢条斯理，坐在对面的陈独秀心里想，守常像是教私塾的好好先生。鲁迅是第一次见李大钊，他对李的第一印象是：诚实、谦和，不多说话。

回到家里，鲁迅给许寿裳写信说：&ldo;《新青年》以不能广行，书肆拟中止：独秀辈与之交涉，已允续刊，定于本月十五出版云。&rdo;鲁迅用&ldo;独秀辈&rdo;，是因为戴着眼镜、浓眉短髭的老夫子许寿裳对《新青年》评价并不高，说过&ldo;这里面颇有谬论，可以一驳&rdo;。但二弟看了，倒觉得没有什么可驳。

不屑与辩

1918年2月3日，新郎胡适回到北京。看到《新青年》4卷1号刊登的胡适、沈尹默、刘半农的白话诗后，胡适对陈独秀说：&ldo;仲甫，你这急先锋何时也尝试尝试呀？&rdo;这次胡适回家乡，写了《新婚杂诗》。陈独秀2月10日写了《丁巳除夕歌》，他请胡适看，诗中写到：&ldo;古往今来忽有我，岁岁年年都过他，明年我已四十岁，他的年纪不知是几何？……人生如梦，日月如梭，我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十年不作除夕歌，世界之大大如斗，装满悲欢装不了他，万人如海北京城，谁知道有人愁似我？&rdo;

胡适问：&ldo;不是说你家很有钱吗？&rdo;胡适听说陈独秀到北大后，嗣父陈昔凡在北京的铺子掌柜找到陈独秀，请&ldo;小东人&rdo;赏个脸去一趟铺子。陈独秀说：&ldo;嗣父曾经发了一点财，不久就破产了。而且，因为恋爱和别的事，嗣父生前就和我断绝了关系。&rdo;

胡适哪里知道，陈独秀写&ldo;除夕歌&rdo;另有苦衷。这时，高君曼和陈独秀已有磕磕碰碰。高君曼听信流言，认为陈独秀常逛八大胡同、拈花惹草，吵嘴时骂陈是无耻之徒。陈独秀讥讽高君曼故作清高、资本主义情调。清官难断家务事。胡适不好问，陈独秀也不说。因为有这难言之隐，所以陈独秀说&ldo;万人如海北京城，谁知道有人愁似我？&rdo;

陈独秀《丁巳除夕歌》刊在3月15日《新青年》4卷3号上。同期刊出王敬轩《给新青年编者的一封信》和记者《复王敬轩》两文。&ldo;王敬轩是谁？&rdo;胡适睁大眼睛问陈独秀。&ldo;玄同呀。&rdo;陈独秀没有注意胡适吃惊的脸。&ldo;&lso;记者&rso;，是你么？&rdo;胡适又问，依然是吃惊的神色。&ldo;是半农。&rdo;这回，陈独秀注意瞧了一眼胡适。刘半农在这之前给钱玄同写信说：&ldo;比如做戏，你、我，独秀，适之四人，当自认为&lso;台柱&rso;，另外再多请名角帮忙，方能&lso;压得住坐&rso;；&lso;当仁不让&rso;，是毁是誉，也不管他……&rdo;&ldo;一定是刘半农的主意。&rdo;胡适说。去年2月8日，林纾（林琴南）在上海《民国日报》发表《论古文之宜废》反对陈独秀、胡适的白话文运动。为了出这口气，钱玄同、刘半农演了这台双簧戏，由钱玄同化名王敬轩扮作林纾支持者，再由刘半农写文章反驳王敬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