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细烛看着小顺子的脸,抬起头来问:&ldo;赵公公,人死了,都这么闭着眼睛?&rdo;
突然,赵万鞋感觉到小顺子的脸有些异样,便伸出手,把小顺子合着的眼皮掰开,吃了一惊,问:&ldo;他的眼珠呢?&rdo;
大顺子也掰了下小顺子的眼皮,惊声:&ldo;眼珠被人取走了!&rdo;
赵万鞋沉默了一会,道:&ldo;这案子蹊跷。这么着吧,快向内务府报了,让警察局来人给查查!&rdo;
小顺子无缘无故地死后,宫里又出了几桩偷盗宝库的事,赵细烛和一帮还留在宫里的大小公公都又被打了屁股。人身上,屁股肉最经不得重打,几回乱棍下去,屁股就烂了。这天晚上,在大内药房给屁股换了药的赵细烛扶着墙走了出来,赵万鞋拎着个药包伴在一旁。
&ldo;养上半个月就好了,&rdo;赵万鞋安慰道,&ldo;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没少挨龙虎棍打。每回打烂了屁股,抹上金枪膏,趴个十天半月的,也就没事了。&rdo;
赵细烛苦着脸道:&ldo;赵公公,您说,这天下都乱成这样,那些人怎么还想着偷宫里的东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rdo;
赵万鞋道:&ldo;见过狗啃骨头么?&rdo;
&ldo;见过。&rdo;
&ldo;狗越是被打得狠,咬在嘴里的骨头越是不肯放下。当太监的,要是改了这狗德性,世人也就不会仄着眼看咱们了。我说细烛,你也别胡思乱想了,等你养好了伤,赵公公向皇上告个一天假,你陪我去宫外听场戏。对了,你不是说,你在天桥听了场傀儡戏,戏名叫……叫什么来着?&rdo;
&ldo;汗血宝马。&rdo;赵细烛道。
&ldo;对,汗血宝马。这出傀儡戏,想必有点儿意思。&ldo;赵公公笑道,&ldo;自古以来,是马帮着人打的天下,莫管是戏还是书,只要沾着个马字,准好听!&rdo;
天桥木偶戏场的戏牌子上,依然是两行大字:
今晚上演木偶大戏《汗血宝马》
乐师:跳跳爷〓提线:鬼手
戏台前,只有赵万鞋和赵细烛两个看客。汽灯亮起,一阵铿铿锵锵的锣鼓声响了起来,幕布却迟迟没有拉开。
赵万鞋和赵细烛缩着肩,静静地坐在冷风里。这一夜,他俩看了一宵演汗血宝马的木偶戏,浑身都让露水打得精湿。
两人不知道,就在当天晚上,在京郊的一个暗处,两个命中注定与汗血宝马有着生死关系的人,也聚在了一起。
当寒冷的月光将这条京郊外的土道叉口照得俨若淌水一般时,两匹喷着鼻息的马已经面对面地站着了。
骑在马上的是曲宝蟠和索望驿。
索望驿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像个死人,硬着声道:&ldo;你该在马神庙等我的!&rdo;
&ldo;怕你不来!&rdo;曲宝蟠的脸也惨白如尸。
&ldo;小看我了!&rdo;
&ldo;其实,你真的不该来。&rdo;
&ldo;为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