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深处的那间内屋里,两个老头将土制的火枪子弹像拴包谷似的拴成一串串的。突然,院外像是有了什么动静,两老头直起了腰,望向窗外。
&ldo;谁?&rdo;光头老汉问。
窗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那头背上倒拴着火枪的黑马在耸着耳朵谛听着什么。老人继续拴着火枪子弹,将拴成串的子弹放进一个布袋。
&ldo;咴咴咴&rdo;,窗外突然传来黑马的嘶声,两老头一惊,猛地抬起脸,墙上,迅疾晃过两条人影。两老头知道来了不速之客,急忙把布袋口扎紧,拎起布袋往窗外扔了出去。
装着子弹的布袋落在了站在窗下的黑马的背上,不巧正好压住了那根连接着嚼口的铁丝。扳不动铁丝的黑马,显然再也不能开枪。黑马踢起了蹄子。
窗里,猝然传来两个老人的惨叫声,墙壁上,映出两把砍刀挥动的影子,黑马浑身肌肉一紧,转过身,对着内屋猛地晃动着脑袋。被布袋压住了的铁丝无法扣动板机。
&ldo;魏老板!快送货去!&rdo;老头在内屋一声大喊。黑马嘶出一声,正要向着大门外跑去,从窗里猛地呲出了一股紫血,黑马发出一声怒嘶,冲向内屋大门。
黑马冲进门却已经迟了,两个老人已经被砍得身首离异。两条人影跳出了院墙。黑马长嘶不止,蹄子踩着血浆,向老人走去。
突然,黑马的两个蹄子像定住了似的站着不动了。它的蹄子挂住了一根细线,一根连着炸药包的细线!炸药包就在门边,显然是那两条人影放下的!只要马蹄子一动,炸药包就会爆炸!
不用说,这包炸药是留给进屋者的!黑马不再动弹,身子像石头似的凝固了!
走来的是匹纸马
落日在大山坳里渐渐沉落着,归鸟四起。三匹马在镇外石牌坊下吃着草。
鬼手道:&ldo;其实,我还有点想不通,既然那六个黑衣人能从咱们手里夺走宝儿,曲宝蟠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场戏?&rdo;
&ldo;我来替赵细烛说吧,&rdo;风车道,&ldo;我现在才明白,赵细烛要走了我的手枪,把枪口对着宝儿的脑袋是什么意思了。他想告诉曲宝蟠和那六个黑衣人,如果硬要夺走宝儿,他真的会开枪的。‐‐赵细烛,我说得对不对?&rdo;
赵细烛一笑:&ldo;对。&rdo;
&ldo;啪!&rdo;赵细烛的脸上突然挨了风车一巴掌,风车脸一沉,重声:&ldo;还对!要是曲宝蟠真的赌上了,刚才硬要夺宝儿,你一枪把宝儿给打死了,我和风车、还有金袋子,还有爷爷、布无缝这么多人的心血和性命,不都全白丢在你的手里了么?&rdo;
&ldo;打得好!&rdo;三人身后突然响起曲宝蟠的声音。
三人猛地回头,见&ldo;白袍人&rdo;骑在马上,正缓缓地摘去脸上的马脸面具。面具摘去,这人果然是曲宝蟠!
三人急忙掏枪。
&ldo;放下手!&rdo;曲宝蟠道,他的长枪已经抬起,&ldo;谁掏枪我就打死谁!&rdo;
风车大声道:&ldo;曲宝蟠,你真的没死?&rdo;
曲宝蟠笑了一声:&ldo;死有这么容易么?你们在把我放入溪河的时候,要是知道木板上的鱼胶泡了水就会发软,你们还会把我放入溪河么?&rdo;
三人全呆了!
从不远处的山坳里,猛地传来了一阵长长的马嘶声。三人回脸看去,更是吃了一惊!不远处的山坳已是暮色四合,那六个黑衣人骑着六匹马,正虎视眈眈地站立着!
曲宝蟠把眼睛看向赵细烛,笑道:&ldo;真的看不出,谁也没调教你这个太监,你竟也能识破曲爷的良计!&rdo;
赵细烛道:&ldo;能被识到的,其实算不得是良计。我只是和你打个赌,想不到刚才我竟然赢了你一回。&rdo;
&ldo;可你现在输了!&rdo;曲宝蟠哈哈一笑,&ldo;曲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你们认出我不是那个白袍人,那么,演戏就没有必要了!&rdo;
&ldo;砰&rdo;地一声枪响,一团黄土在三人面前爆起,&ldo;都退开!把宝儿放过来!&rdo;曲宝蟠厉声道。
三人站着没动。曲宝蟠的枪又举了起来:&ldo;退开!曲爷跟你们玩够了!&rdo;把手指塞进嘴里,吹出一声长长的指哨,只一会儿,那骑着马的六个黑衣人从山坳里冲了上来,团团围住了牌坊!风车的脸惨白起来,对赵细烛低声问道:&ldo;怎么办?先把宝儿给他,咱们再另想办法夺回来?&rdo;
&ldo;不行。&rdo;赵细烛低声道,&ldo;他得了宝儿,一定会断绝后患,杀死我们三人的。&rdo;
风车看着鬼手:&ldo;你怎么说?&rdo;
&ldo;问我么?&rdo;鬼手突然笑了,&ldo;我只有一句话,姓曲的真要杀我,我就告诉他,此事和我鬼手无关。&rdo;
风车狠声:&ldo;我早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rdo;
&ldo;那你早就该把我撵了!&rdo;鬼手抬起手,将身边的风车和赵细烛推开,朝宝儿走去。枪声顿起,一排子弹在鬼手的脚下像划着圆圈似的溅起尘土。鬼手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稳着步子走到了宝儿身边。
&ldo;你想干什么?&rdo;曲宝蟠大声问。
鬼手一把抓住宝儿的缰绳,从手腕里退出了一把尖刀,猛地将刀尖对准了宝儿的咽喉,抬起脸看着曲宝蟠,道:&ldo;曲王爷!我鬼手可不管你们要争什么马,也不管你们想怎么厮杀,我只是想离开这儿!可我知道,我只有把刀子架在了马脖子上才能走得了!&rdo;她身子一跃,骑到了宝儿的背上,手里的刀子对着了宝儿的脖子,&ldo;如果说,赵细烛没敢用枪把这匹马打死,那是他心不狠!我可不一样,我是个演傀儡戏的,手上出的就是刀枪活,为了活命,我手里的刀子什么都敢扎!&rdo;